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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看了我一眼,有些奇怪:“我从未曾说过他的姓名,你怎知他姓顾?”
小沙弥笑了笑,回答道:“前些时日,这位施主曾来寺中一趟,施主相貌堂堂,绝世风采,当时有不少女施主好奇顾施主的来历,特向寺中打听过,所幸往来的香客中,有认识这位顾施主的,言顾施主乃是红闻馆中的大人,是以小僧记得十分清楚。”
师兄哦了一声,放小沙弥离开,我们转身朝着寺外走去,只听师兄问:“绯然,你先前来这里,怎么不叫上我?”
他说着,眼神中带着审慎的意味:“还有,好端端的,你来寺庙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端起玉笛,数着手指道:“烧香拜佛,祈求平安。”
师兄嗤了一声,用臂肘撞了撞我的后肩,他的气力极大,但本人似乎对此并无自觉,我一个趔趄,被他推到一边。
回头看向他时,见他脸上满是戏谑:“别骗我了,你们这些术士,跟和尚不是一家的吧,只听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却还从未见过道士去和尚庙里烧香的。”
见他不信,我很无奈,只得道:“因为我小时候,曾听过一个故事,之前来法华寺,便是想验证那个故事究竟是真是假。”
师兄更是好奇,问:“什么故事?”
我持起玉笛,指向不远处的长生塔,道:“一个,关于长生塔的故事。”
011章江山美人(一)()
五十多年前,盛京城中,发生过一场命案。
当今王上的妹妹,晗姬公主被盗贼所害,可怜公主怀胎十月,尚未来得及生下孩子,便已香消玉殒。
那时,盛梁初建,京中盗贼猖獗,有人看中了王上宫里的明珠,便入宫行窃。
宫中防卫森严,盗贼惊动守卫,只得四处逃散,其中一名盗贼躲入晗姬公主的寝宫中,被晗姬宫里的侍从发现。
盗贼怕他们引来搜捕的侍卫,谎称自己的母亲生病,需要明珠入药,晗姬公主心地善良,为了医治盗贼的母亲,偷偷将王上的明珠带出,只可惜,那名盗贼丝毫没有感激晗姬公主的恩情,在得到明珠之后,害怕被他们泄露行踪,将晗姬公主及其宫中的侍从残忍杀害。
这个故事,流传在盛梁国中,便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家中的长辈,也经常以此来教育后人,不可学晗姬公主,错帮了狼心狗肺之人,结果害得自己丢了性命。
是以师兄更是奇怪,问道:“这件事情,在盛梁国中,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的吧,还值得验证些什么?”
我笑了笑,答:“听闻晗姬公主死后,王上痛心亲妹枉死,便下旨建了此处长生塔,将其灵位供奉塔中,受万民祭拜。”
“当今王上对晗姬公主的宠爱,那可是天下皆知”前方的路途中,不知被哪个粗心的沙弥洒了一地水,师兄怕我跌倒,拉着我的衣袖,刻意放慢了脚步。
“当年晗姬公主的夫婿,秦王卫婴谋反被杀,王上念及手足情深,非但没有追究公主的罪责,反而将其接入宫中悉心照顾,可想而知,王上对那位公主是有多在意了,建一个长生塔而已,也没什么吧?”
我嗯了一声,又问:“那师兄可还记得,那名盗贼最后的下场如何?”
师兄闻言,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你是发烧糊涂了,还是读书读傻了?”
“这天下人都知道,晗姬公主无辜丧命,王上甚是震怒,将那名盗贼抓捕后,五马分尸,尸体曝于市集听闻当年,西京街边的居民,白日里都不敢出门,那名盗贼的尸体在街上晒了数十日,恶臭难当,蝇虫漫天,最终被野狗鸟类分食,如此处置,也算为公主报仇了”
他说着,终于意识到什么,语调也渐渐慢了下来,看向我,怔怔地问:“绯然,那个从香鼎中爬出来的婴儿是谁?”
我嗤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那”
他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有些后怕:“将那名婴儿,封入香鼎中的,又是何人?”
我停住脚步,站在背后,望着他。
师兄神态慌乱,低沉分析道:“这个香鼎,如今在法华寺中,但法华寺里的东西,大多是天政院的,天政院当年效忠王上,所以说”
他猛然转身,看向我,努力平复情绪,喃喃地道:“所以说那个被王上五马分尸,曝尸市集的盗贼,会是何人?”
012章江山美人(二)()
古时传闻,将仇人的尸体曝于市集,抑或埋入香鼎中,即可化解强大的怨念。
我很难过,告诉了师兄这件事,也很难过,告诉他这件事的人是我。
从法华寺出来,师兄押着我去看大夫,我自是不愿,磨磨蹭蹭地与他闹别扭。
“师兄,我真的只是稍感风寒而已,回去休息休息就没事,做什么还要看大夫?”
师兄毫不退缩,站在大街上,拦手堵着我:“少废话,你现在是在盛京,没有师父在身边,便要听我的话,更何况,既然是我邀你来到此处,就该对你的安危负责,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师父交代?”
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耿直固执,当初在师门时,我和师妹整天变着法儿地捉弄他,却唯独对他这点无可奈何。
这也正是我担忧的原因。
“师兄,那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我目光注视着他。
“那件事情?”
师兄打算装糊涂,但我和他认识那么久,如此拙劣的掩饰,一眼就看得出。
“法华寺的那件事情。”
我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的打算,可是不行,此事明显涉及皇室秘辛,一旦被揭开,其后果不是你我两个人所能承担得起的。”
“绯然”
师兄低下头,侧过身体,轻轻地道:“你知道我的性情的,有些事情,一旦知道,就不能装作没有看到。”
“我想知道,那名盗贼究竟犯了什么错,也想知道,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又能犯了什么错,令他们可以被如此对待。”
“知道了以后呢?”
我的声音变得冷硬起来:“难道你要为了一桩五十年前的旧案,去忤逆王上么?”
“我”师兄微微皱眉,犹豫了下来。
师兄自小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仁礼义,孟子舍生取义的文章背得滚瓜烂熟,他自己也像是照着书本临摹刻画的好人。
只是,圣贤所说的舍生取义,舍得是自己的生,这个‘生’字里,却并未包括父母亲人。
我说过了,师兄很孝顺,不是一般的孝顺,出门在外,为了让双亲放心,让他磕遍天下的寺庙都可以。所以,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可谓是个天大的难题。
果不其然,他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绯然,我现在很乱”
我静静望着他,良久才道:“回去吧。”
“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师兄抬起头,有些怔怔然:“可是,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我会处理。”
我淡淡地接了一句:“你现在只需要回家去,如果旁人问起,就说你从未曾去过法华寺,也从未曾知道我所做过的事。”
“你现在,是要我偏安一隅,看着你去冒险么?”师兄神情微怒,一把扯过我的手腕:“还是在你眼中,我是那样贪生怕死的人?”
见他如此,我不由叹了口气:“师兄,你既已知道了法华寺的事,就该知道咱们的王上,是多心狠手辣的人,况且,这件事并无证据,难道你要凭着一个传闻中的术法,去和王上争论,问他为何要将尸体那样处置么?”
013章江山美人(三)()
师兄气力极大,捏得我手腕都快碎了。
我作势挣了几下,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松开手,退后一步。
见他不说话,我又道:“况且,这整件事情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法华寺的那名婴儿,到底与王上有没有关系,我们尚不可知,万一是当年,天政院里的某位大人暗自为之,王上并不知情,又该如何?”
师兄依旧没有回答。
毕竟我所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当时的天政院,鱼龙混杂,但凡有些能耐的术士,都能在里面谋个一官半职,难保不是有什么人,在外生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更有甚者,为了试验某种术法,而将婴儿的尸体偷偷埋入香鼎中。
而且,天政院虽名义上只听从王上的命令,但朝中势力,向来盘根错杂,也不排除是哪个达官贵人,偷偷收买了天政院的术士为之。
“更何况,即便那个婴儿,当真与王上有关,我们与他对峙时,他不肯承认,如今天政院里的人,已被尽数屠戮,法华寺中,都是一些后来的和尚,对之前的事毫不知情,我们拿什么证明,那个婴儿就是王上下令掩埋的?”
师兄似被我说动,默了良久,才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很是无奈:“我说过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你现在就回家去,装作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就知道师兄没那么容易打发的,所以早就预备好了说辞:“你忘了,我现在是术士,最擅长的就是危言耸听,刚巧宫中又出了事情,只需浑水摸鱼说上几句,如果这件事当真是王上做的,那他惊惧之下,自然会露出破绽来。”
师兄依旧盯着我,显然不太明白,关于这点,我倒是失算了。
委实高估了师兄的智商。
于是,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想一想,如果我告诉王上,在宫里作祟的东西,是个婴儿的怨灵,并且,那个怨灵往法华寺逃走了,他会有何反应?”
师兄想了一下,道:“如果那件事不是他做的,那王上定会当场大怒,命人彻查搜寻法华寺,将那邪祟斩除,但如果当真是他做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王上多疑的性情,只会命人偷偷处理此事,并不会大张旗鼓,以免暴露他当年的所行。”
见师兄如此开窍,我如释重负,竟有一种自家铁树终于开花的欣慰感。
又听师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王上说?”
“明儿一早吧。”
我思忖一下,道:“听闻今日王上的身子好些了,皇长孙殿下,御医还有一些大臣都在那里,人多口杂,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师兄又问:“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将玉笛往手心里一敲,答:“当然是回红闻馆,吃饭睡觉。”
“那就是没事情了?”师兄的话,让我一头雾水,只能略带狐疑地点了点头。
却见师兄伸出手,指向身后的医馆道:“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进去,选一个。”
014章江山美人(四)()
我想,这世上应该还有一种术法,可以令人互相影响智商。
否则,以师兄的能耐,居然能够算计我,还算计了两次,委实不太正常。
第二日清晨,我按原计划进入宫去,原本打算向王上禀告那名婴儿的事,却没想到,刚抵达宫门就听见侍卫们的议论声。
“听闻昨日晚间,傅大人入宫觐见,不小心触怒了王上。”
“是啊,听当时负责守卫的兄弟们说,王上甚是震怒,将寝宫里的人全都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