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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烟儿摇头道:“傅公子初时替她疗伤,琴真姑娘的确好了些,不过很快内伤就又发作了,傅公子试了几次,终于累得不行了。”
天心大师叹道:“须知琴施主之所以受伤,皆因内力太高,反噬其主之故,她体中内力越多,伤势越重,傅公子不知疏导之理,只是一味地急攻猛进,就好比抱薪救火,徒然无功。”
李烟儿道:“那么这该如何医治呢?”
天心大师道:“欲救琴施主,先救傅公子,等傅公子伤好了,老衲再教他疏导之法,引琴施主的功力流向傅公子体内,琴施主自然无事。”
李烟儿惊道:“那样一来,琴姑娘岂非内力全失?”
天心大师道:“只需傅公子再将内力送返她,她的内力自然仍在,而伤势却可不药而愈了。不过这其中有个大大的难关,能不能通过,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李烟儿惊道:“什么难关?”
天心大师道:“琴施主的内力远比傅公子为高,是以傅公子将她的内力吸纳入体时,将会极为痛苦。”
李烟儿道:“我明白了,这就像用酒杯去装一壶酒一样,当然装不下去。”
天心大师道:“贤侄女果然聪明,不过酒杯是死物,人却是活的,酒杯自不能装尽一壶酒,人却未必,只是其所受之痛苦极为厉害罢了。”
李烟儿道:“我相信傅大哥一定能做到的。”
天心大师叹道:“也只能如此了,老衲这就将傅公子救醒。”
李烟儿大喜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天心大师笑道:“贤侄女有救人之心,老衲岂无好生之德。”
他双掌抵住傅邪真的后心,一股纯之又纯,柔之又柔的内力缓缓输出。
此时洞外众人却等得不耐烦起来,涤尘道:“这是什么道理,贫道等原本是来对付那臭小子的,为何却还要帮他?”
金情道:“这是李小姐的意思,我们还是不要违背的好。”
石非道:“不错,李小姐的话,我们自不能不听。”
此时他们心中浑然没有想到,为何李小姐的话,他们就一定要听?
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只觉得听从李烟儿的吩咐,是理之当然,天经地义,根本不必考虑,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道理,谁也想不明白。
此时傅邪真已慢慢地睁开眼来,他刚才虽然倒地,只是身体极为虚弱而已,天心大师的话却清清楚楚听进耳中,见大师不惜耗力替自己疗伤,心中感激不尽。
天心大师知道只需自己再运力一周天,傅邪真必可恢复如初。
他忽地望向李烟儿道:“贤侄女,祢练的是御舞门的功夫吗?”
他禅定功夫极高,就算分心说话,内力仍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傅邪真体内。
李烟儿道:“什么御舞门?”
天心大师见她神情绝不似作伪,轻叹道:“原来祢也不知,御舞门的武功极为奇特,然而练此功者向来后果不佳,小姐还是小心一点好。”
李烟儿低头沉吟不语,过了良久才道:“不瞒大师,烟儿自幼多病,不能习武,后来遇见一位婆婆,她说我体弱多病,寿命不长,只有习练她所授的武功,才能长命百岁。”
天心大师道:“不错,御舞门的武功的确有长寿之效。”
李烟儿欣然道:“原来那位婆婆并没有骗我。”
天心大师道:“她授祢武功,李大侠可曾知道?”
李烟儿摇了摇头道:“婆婆不让我说,我怕她生气,自然不敢告诉爹。请问大师,御舞门究竟是什么来历?”
天心大师道:“御舞门的武功与任何一种武功都大不相同,其目的不在伤敌,而在制敌,与魔教的摄魂大法虽有几分相似,然而却大大不同,无知者以为此功也算邪功一种,依老衲看来,却不尽然。”
李烟儿轻舒了一口气,道:“既不是邪功,那可就好了。”
天心大师道:“此功有史记载,要从汉武帝之后阿娇算起,阿娇虽受武帝宠爱,然而年老色衰之后,渐渐秋扇见弃,冷落深宫。”
李烟儿道:“这个典故我知道的,后来阿娇以千金之价,买了司马相如的一篇长赋,武帝见后,大为感动,于是与阿娇同续旧好。”
天心大师笑道:“世人皆谓是相如之功,其实,若不是阿娇得遇高人,武帝又怎能回心转意?”
“阿娇莫不是学了御舞门的武功?”
“贤侄女果然聪明,阿娇的确遇到了御舞门的高手,这才旧貌换新颜,令武帝动容。”
李烟儿大感好奇,道:“这是什么道理?”
天心大师叹道:“练了御舞门的武功后,不光容颜不老,一举一动,无不具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令人不得不从,武帝就是因为此故,才对阿娇言听计从。”
李烟儿点头道:“不错,我自跟了婆婆练过此功后,丫环奴仆们再也不曾调皮执拗,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奉行不爽,我还道他们开了窍,学乖了呢,原来却是御舞门武功之故。”
“御舞门有三大绝技,分为惊艳一笑、失魂之舞、夺魂奇梦,其中以夺魂奇梦最为厉害。”
李烟儿虽跟了那婆婆学了多年,却从不曾她提起过此功的详情,正待细问,忽听洞外传来涤尘道长的厉喝声与兵器交鸣之声。
天心大师脸色微变,已知地面上有大敌来袭,战况极为紧张。
忽听一人失声惊呼,从声音听来,却是武当三剑中的涤心道长。
武山三剑武功不弱,石非亦是剑术高手,他们四人联手,足以独当一面,想不到数招之中,竟然有人受伤,来者武功之高,已不难想像。
天心大师虽惊不乱,真力仍是源源不断地注入傅邪真的体内。
此时洞外忽然静无声息,只听到涤尘等人粗重的喘息之声。
傅邪真真力已完全恢复,忙道:“大师,我已无事了,你快去救助涤尘道长。”
天心大师微笑收掌,却并不急于出洞,而是道:“你此时内力虽已恢复,然而替琴施主疗伤之时,仍须极为小心,尤其是那个难关,实在难过。”
傅邪真刚才迷蒙中已听他说过,于是道:“大师放心,就算我身子炸裂了,也定要将琴真姑娘治好。”
天心大师道:“你只需学会疏导之法,就不会有事了。”
他将疏导内力之法细细讲来,傅邪真深知时间紧迫,凝神细听。
天心大师讲毕,又令傅邪真复述一遍,等傅邪真重复无误,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转向李烟儿,道:“贤侄女,祢虽身具御舞门神功,然而功力尚浅,尚无法应招对敌,有老衲在此,绝不会让敌人进洞。”言罢纵身跃出暗道。
〖JZ〗〓〓〓〓〓〓〓〓〓〓〓〓〓〓〓〓暗道外,涤尘道长等人正凝剑以待,涤心与石非身上已带轻伤。
见天心大师出来,涤尘道长转过头来,喘息着道:“大师,敌人好生厉害。”
天心大师道:“敌人何在?”
涤尘道长道:“从土中而出,伤了敝师弟涤心,石老弟也中了一掌,又从土中而出了。”
天心大师饶是禅功深厚,有泰山崩于前不动之心,也不禁吃了一惊。
向地上望去,数处泥土如花般绽放开来,露出半尺方圆的黑洞。
敌人显然是从土中而出,出其不意地伤了众人。
这种地行之术骇人听闻,纵算土行孙在世,恐怕技也不过如此。
天心大师沉声道:“此人必是西域武林通天大帝座下,七大天魔之一土王了,此人极擅土遁之术,必须极为小心。”
暗道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地下,傅邪真虽是着急,然而琴真的内伤更为要紧,是以只得先为琴真疗伤。
他牢记天心大师所教的疏导之法,并不急于向琴真体内注入内力,而是缓缓引导琴真的真力流向自己的身体。
两人所练的内力本为一体,极易融合,是以傅邪真刚刚心中存想,已听到琴真的丹田处嗤嗤作响,一股强大的真气缓缓流进自己体内。
这就好比水往低处流,琴真的内力远高于他,内力自然极易向他体内流动。
天心大师曾吩咐,必须等琴真的内力消失殆尽之时,才能将内力重新输给她,然而琴真已练成三重天焚魔音,内力何等厉害,傅邪真只吸了一半内力,已感到体内各处鼓涨欲裂,身子几乎要暴裂开来一般。
这种痛苦果然难以承受,傅邪真几乎就想放弃,只须他此时手一松,琴真的内力必定无法再流进他体内。
然而那样一来,自已固然无事,琴真内力衰竭,必死无疑。
他想运用天心大师教过的疏导之法,可是身子这般痛苦,又哪有心思想什么口诀?
傅邪真额头汗水直流,痛苦异常,忽然间,李烟儿温和平静的声音轻轻进入耳中:“傅大哥,你一定要支持住,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娇音入耳,傅邪真顿觉身体各处如被羽毛抚过一般,无处不感到舒泰无比,他并不知道,御舞门的武功极擅控制别人的心神,如今他被她声音所迷,身子就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所受之痛苦,似乎也与他无关了。
此时琴真的真气仍源源不断而来,傅邪真却丝毫感觉不到涨痛之苦。
这种状态,正合内力修行之道,傅邪真不知不觉中,已达到任其自然,随心所欲之状,疗伤最难通过的一关,竟被他轻易通过。
此时他也记起天心大师的疏导之法,将内力尽量地散之于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内力一经分流,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难受了。
李烟儿一直在瞧着傅邪真的脸,见他面露欢喜之色,知道他已渡过难关,心中也大为欣悦。
就在这时,忽听哗啦一声,壁上露出一个大洞,一个小小的脑袋伸了出来。
傅邪真斜目望去,大吃一惊,奈何正当运功的紧要关头,绝难脱身退敌。
小脑袋转了转,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忽地对李烟儿道:“祢是李烟儿?”汉话说得半生不熟,极为拗口。
李烟儿又惊又惧,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小脑袋灰蒙蒙的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道:“太好了,抓住祢,就不怕李老儿不交出五大神器了。”
一只粗短的手臂忽地从土中伸出,一把抓住了李烟儿的手臂。
李烟儿魂飞魄散,尖声大叫起来。
小脑袋的手臂用力回缩,竟似想将李烟儿拉进土中,傅邪真怎见过这种事情,不由怔住,只是略略迟疑一下,李烟儿大半个身子已被拉入土中。
傅邪真大慌,急忙伸手抓去,正抓住李烟儿的一只足踝,他不及细想,急忙用力回夺。
对方感到有大力传来,急忙也用力回夺,李烟儿身子如被扯裂一般,禁不住痛叫失声。
虽是隔着厚厚的泥土,傅邪真仍能听到她的惨呼,他心中一凛,慌道:“这可不行,两下用力,岂非要将烟儿姑娘扯为两半。”
无奈之中,他只得卸去力量,不过手掌仍是紧紧地抓住李烟儿的足踝,绝不敢放开。
他一卸力,对方就大占上风,“嗖”地一声,傅邪真的身子也被拉进土中。
傅邪真的另只手正紧扣着琴真的脉门,他的身子一动,琴真也被拉了过来。
他此时只知两只手臂都绝不能放手,放开李烟儿,后果不堪设想,而放开琴真,琴真真力难继,必定殒命当场。
土中的那人仍在用力拉扯,琴真昏昏沉沉地也被拉进这狭小的洞中。
这番遭遇可谓千古难逢,傅邪真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惊奇,实不知这件事该如何了局。
看来小脑袋袭击地面上的人,只是为了引走天心大师,如今天心大师离洞,他再无顾忌,就潜来暗道抓人。
他们在土中排成一线,在前开路的是小脑袋,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