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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景程思忖了一番,点头道:“好,先将石俑拉出水面,你们谁带了绳子?快将那石俑紧紧地拴住!”
几名民夫闻言解下了系在腰间的绳子,快步走到了河边忙碌了起来,不消片刻,石俑已被绳子捆得扎扎实实。
随着魏景程的一声令下,民夫们合力将石俑缓缓地拉到了堤坝上,魏景程抹了抹额头冒出的微微细汗,然而刚看那石俑一眼,顿时惊讶高声道:“呀,竟是赤髯龙王!”
果然,那是一尊形似赤髯龙王的石俑,这赤髯龙王身高八尺全身冠冕,龙头人身不怒自威,寻常人一见他那威严狰狞面孔,不由都心生戚戚。
没想到竟拉出了一尊赤髯龙王俑,民夫们全都惊得愣怔怔不知所以,大家面面相觑了一番,终于在魏景程的带领下靠近了石俑,正在仔细端详察看之际,有个心细的民夫惊声提醒道:“大伙儿,龙王的手中似乎有字,识字的快看看写的什么?”
魏景程当仁不让地凑上前去仔细察看,龙王两只摊开的手掌中,两行大字霍然入目,一行写着“东一步西一步,不肖子孙,祸国殃民”,另一行写着“洪水出龙王显,魑魅魍魉,无处遁形”。
魏景程又惊又奇地琢磨了半响,却还是不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只得挥手道:“我们先将石俑扛回大营,看看里正大人怎么说。”
众民夫点点头,齐心合力地抬起石俑朝着大营而去。
没多久,一队民夫在黄河堤坝中发现赤髯龙王石俑的事情立即传遍了整个大营,所有的民夫们全都好奇不已地争先前来察看,一时间置放石俑的空地被人围得是水泄不通。
大家莫衷一是地议论了良久,却还是无人能解那两句话的意思,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突然一个少年昂昂高声道:“东一步西一步不就是一个走么?不肖子孙取中间的肖,合起来便是一个赵(趙)字”,龙王是说有姓赵的魑魅魍魉中正在祸国殃民。”
众民夫这才恍然醒悟,不少人细细地琢磨了一番,济州刺史不就姓“赵”么,难道龙王指的是他?想及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龙王显灵之事,不少民夫的脸膛上陡然就白了。
时才出言提醒的少年正在洋洋得意之际,不料他的母亲已是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耳朵,轻声喝斥道:“师德,忘记娘亲是怎么教导你的?做人一定要谨言慎行,岂能如此胡言乱语!”
少年立即犹如霜打的茄子般陡然焉了下来,旁边的人笑吟吟地劝阻道:“娄大娘,师德他自幼聪明伶俐才思敏捷,以后一定是一个能够出将入相的人物,你又何必如此苛责于他呢?
娄大娘抹着眼泪道:”养不教父子过,可惜师德爹爹死的早,我一个妇道人家含辛茹苦地将他们兄弟俩拉扯长大,现在家乡又被洪水淹没,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闻言,旁人立即柔声安慰,少年娄师德瞪大了明亮的双目,暗暗地攥紧拳头发誓待到洪水褪去之后一定要找个谋生的法子,让娘亲不再这般幸苦。
……
这则若有所指的谶言经过民夫们的口舌流淌,不消几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济州,也传到了刺史赵满志的耳朵里。
阳谷县县衙内,赵满志气咻咻地一拍长案,对着县令耿精国开口道:“真不知是谁一直居心叵测想要陷害本官,精国,你快令人盘查一番,看看是否有谁在其中捣鬼。”
耿精国从容一笑道:“大人,区区谶言不过是那些市井刁民们无知的把戏,即便传到了余大人以及房大人耳朵里,没有半分真凭实据他们又怎会相信,况且济州姓赵之人千千万万,说的也不一定是大人你啊!”
“混账,你真是懵懂无知!”赵满志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鸷之色,沉着嗓音道:“不管如何,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否者被人抓住了把柄一定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听闻左威卫将军柴秀云率领甲士两千进入济州,说不定与这事有莫大的关联,看来本官要立即前去卢县稳住余长宁,争取到他的支持。”
耿精国点头道:“好,大人放心前去便可,阳谷县一切有下官代为管辖,一定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赵满志脸色阴沉地点点头,急忙带着一队骑士朝着卢县而去。谁料到得卢县求见余长宁,却被告知余大人已经与杜军师一道前去视察黄河堤坝,不知多久能回来。赵满志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只得闷闷不乐地在卢县等候余长宁归来。
第八六二章 龙王审案
一轮月牙高悬在漆黑的夜空里,厚厚的黑云把所有的星星都藏在了背后,就连那轮弯弯的弦月也不时被飞速移动的云块遮挡住了,整个大地都被笼罩在黑夜里,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山。……
临近阳谷县的一处隐蔽山坳中,隐隐的篝火正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也照在了余长宁的脸膛之上。
此际,余长宁正拿着一根枯枝正在地上写写画画,半响之后抬头对着杜禹英等人笑道:“如今赵满志等人已是成了惊弓之鸟,只要咱们震动弓弦,他一定会不甚露出马脚。”
李义府衷心赞叹道:“大人果然妙计,竟想出了如此一个匪夷所思的法子,利用谶言让赵满志为之慌乱,听闻他前几日已是飞马赶去卢县,从这点看来,我们大事可定。”
“不错,”余长宁长吁了一口气笑道,“王老伯雕刻石俑的手段的确令人刮目相看,一尊八尺龙王石俑两天就能完工,若没有他的帮助,我的计划也是难以完成,所以这一切都是我们齐心努力的结果。”
杜禹英淡淡笑道:“老虎已走,如今阳谷县就剩下了一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猫儿,是时候拿他开刀了。”
余长宁点头认同道:”军师此言不错,下面的计划还得麻烦我们的森林兄弟。”
一旁的焦森林笑着颔首道:“余大人放心,在下对那些贪官污吏们也是深痛恶绝,能够为百姓铲除此等魑魅魍魉,正是森林的心愿,一切交给我便可。”
余长宁点点头,继而低声叮嘱道:“阳谷县的守军已经全都听令于我等,记住,一定要将耿精国顺利带出阳谷县。”
焦森林高声应得一句,犹如鬼魅一般潜入了黑夜之中向着阳谷县而去。
耿精国最近很是心绪不宁,多年来与赵满志一道在修建大堤中贪赃枉法,耿精国就如同一条绷紧了的弓弦般战战兢兢,特别是这段时间监察御史前来济州调查账务,更是吓得他整日提心吊胆时刻不能安宁。
这日,耿精国忙碌了一天的公务,早早回到府中休憩,新纳的那名小妾温柔可人地端上来一盘水果,犹如服侍孩童一般喂耿精国吃下,浅浅的笑意直看得耿精国一阵心猿意马,眼见黑夜四下无人,就在凉亭中将那小妾剥得精光,肥壮的身子压上去便是一阵酣畅淋漓。
正在耿精国挺枪跃马征战不休之时,光光后背突然感觉到一阵凉风拂过,顿时冷得他一个寒颤,原本高亢的兴致瞬间也减弱了大半。
他骂骂咧咧地调换了一个姿势,猫着腰杆准备又是一番操戈,却突然发现地面上正晃动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站在自己身后。
霎那间,耿精国犹如被一盆凉水当头淋下般浑身冰凉,寒毛倒竖,惶惶然地转过身来定眼一看,清冷的月光下正矗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龙首人身面容狰狞,一部赤色的胡须直垂胸前,正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赤髯龙王。
耿精国头皮一阵发麻,莫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身心,他“呀”地一声惨叫,身子一软便晕倒在了地上。
小妾也是一声尖叫,光着身子连衣服都没穿,冲出凉亭跌跌撞撞仓惶而逃。
望着那具光乎乎的美丽酮体消失不见,扮作赤髯龙王的焦森林这才念念不舍地收回了视线,他飞快地拎起了晕倒在地的耿精国,飞上屋檐转眼就消失不见。
耿精国仿佛作了一个长长的恶梦,恶梦中巨浪滔天洪水遍地,他犹如无根之浮萍一般在浪潮中左右摇晃翱不止。
突然,万丈霞光从天而降,滔滔不竭的洪水***现了一道旋窝,赤髯龙王从旋窝中徐徐上升直达头顶,高声念诵道:“东一步西一步,不肖子孙,祸国殃民;洪水出龙王显,魑魅魍魉,无处遁形……”言罢,竟凌空朝着耿精国而来。
“啊,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耿精国登时抱头鼠器,哭喊之声大起。
猛烈挣扎了几下,他突然气喘吁吁地醒来,目光环伺一周,却发现自己身在黄河大堤,不远处便是浩荡东流的黄河。
当发觉刚才那一切都是一场梦的时候,耿精国不由长吁了一口气,但是慢慢回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想及赤髯龙王曾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的脸色陡然又变白了。
正在耿精国惶恐不已的时候,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黄河岸边,五彩之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狰狞的龙头看上去竟是那般的可怖。
耿精国猛然瞪大了眼睛,两腿一抖几乎便要软倒,颤声开口道:“你你你……是赤髯龙王?”
扮作赤髯龙王的余长宁沉声开口道:“本王乃掌管黄河之神赤髯龙王,尔等贪官污吏无视律法,竟敢在修筑大堤之时弄虚作假,致使洪水蔓延湮没良田无数,百姓也对本王怨声载道,本王今日要替天行道,惩治你这贪官污吏!”
说完,余长宁陡然一声大喝:“虾兵蟹将听令,立即将他抓起来施以五马分尸之刑!”
话音刚落,带着虾兵蟹将面具的军士们立即轰然应命。
耿精国如遭冬雷击顶,大叫求饶道:“龙王饶命,龙王饶命,我也是受到了别人的蛊惑指示,救你放过我吧……”言罢磕头如捣涕泪交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余长宁冷哼一声道:“尔罪犯天条,本就应该处以极刑,但念在你为官多年尚有一丝功绩,加之又是受到了上官的蛊惑,若你能够坦白从宽,本王倒可以饶你一死!”
听到龙王言语中有放自己一马的意思,耿精国顿时惊喜不已,但惊喜之时一股警悟也从心底掠过,他偷偷抬眼望了望站在水面上的赤髯龙王,摸不准这龙王究竟是真是假。
见他久久不语,余长宁心知耿精国一定是有所怀疑,双臂一展两道水柱陡然从身后冲天而起,一面白布已是飘飘荡荡地准确飞到了耿精国面前。
看到如此神乎其技的一幕,耿精国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顿时对这龙王的身份没有半点怀疑,咬破手指便将与赵满志所做的劣迹写在了白布之上。
余长宁暗暗一笑,也庆幸自己暗藏了两根喷水灭火用的毛竹管在水下,刚才一番施展并让焦森林乘着黑夜破水而出将白布准确地扔在了耿精国的面前,这才让他为之深信不疑。
血书写好,耿精国将血书举过头顶可怜至极地求饶道:“龙王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认罪血书写好,不知是否能够走了?”
余长宁招了招手,一名带着虾兵面具的军士立即快步上前夺过耿精国手中的血书,送到了余长宁面前。
余长宁就着朦胧的月光一阵端详,耿精国在血书中将他与赵满志等人贪污朝廷筑堤银两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详细写下,如采购劣等山石,如制作假帐,如贪污的银两是如何分配等等。
余长宁细细地读了半天,顿时心头大定,将血书小心翼翼地收入了怀中。
耿精国颤抖着声音开口道:“龙王大人,那么我现在是否能够走了?”
余长宁突然爽朗一笑道:“龙王让你走,可是本官却不允许,来人啊,将这个贪官给我抓起来。”
四周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