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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移动得很慢。
如此缓慢移动的影像,维罗克怎能分辨不出刀子的影子。他有时间意识到死亡的逼近。是的,温妮疯了,疯得要杀人了。维罗克有时间决定他要反抗,要冲到桌子后面,用椅子砸倒那个疯女人。然而,维罗克没有时间在温妮将刀子捅入他胸中的那一刻动一动。刀子直接插入心脏,维罗克一点反抗的时间都没有。缓慢逼近的温妮在下手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犹豫,像个野人一般凶残。“不要……”维罗克,堂堂一名密探,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咽气了。
温妮松开了握着刀子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恢复了正常。自从西特警官给她看了了史蒂夫外套上的那块布后,她就没能正常呼吸过。她倚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她这副姿势不是要欣赏维罗克的尸体,而是因为感觉整个客厅都在天旋地转。她感到头晕目眩,就像在海面一样,但是她并不慌张。现在,她彻底自由了,再也没有谁能阻止她了。温妮一直被回忆中的种种画面困扰着。现在,这种困扰结朿了,因为她无法思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在享受自己的自由、自己的不负责任。温妮现在动不了,也想不了。除了能够呼吸之外,她和躺在沙发上的维罗克有什么区别呢?这两个人本可以和睦相处。他们之间话语不多,没有什么浮夸的表示。这种默契正是他们宁静家庭生活的基础。但这种宁静是来源于他们的回避。就连经过了刚才的惊心动魄,这个家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屋子里太安静了。温妮轻轻地抬起头,望向挂在墙上的时钟。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连时间都静止了。她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但她清晰地记得,挂在墙上的时钟是不会发出声响的。“滴答滴答”声越来越响。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是晚上8:15。温妮才不管几点了。“滴答滴答”声还在耳旁。温妮觉得这声音肯定不是时钟发出的。她的目光顺着墙壁滑动,她竖起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滴答”,“滴答”,“滴答”……
听了一会,温妮的目光落到了维罗克的尸体上。维罗克的姿势还是那么悠闲。他看起来很舒适。
由于维罗克的头是歪向一边的,温妮看不清维罗克的脸。她的目光又换到了维罗克胸前插着的刀子。她只能看见刀柄。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刀子滑下来。一滴一滴黑色的东西掉在了地毯上。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就像加速旋转的时钟指针。现在,“滴答滴答”声已经变成了连续流淌的声音。温妮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股快速流淌的黑色细流。是血!
温妮终于慌了神。她轻叫了一声,回身往门口跑,仿佛她看到的那一股小细流是洪水来临之前的征兆。她双手推开了面前的桌子。桌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桌子上的盘子全部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接着,一切慌乱静止了。已经跑到门口的温妮停了下来。桌子被推开,被扔在桌子下的帽子重见天日。温妮跑过桌子时带起了一阵风,帽子轻轻抖了一下。
第十二章
奥斯邦的背叛
温妮既没了弟弟,也没了老公。她跑到客厅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她想逃开的只是那一股血流,她只是本能地不敢面对而已。温妮停在门口,眼睛大睁,头低垂着。从沙发跑到门口不过几秒钟时间,但温妮完全变了一个样,好像经过了几年似的。刚才,她的头脑有些晕晕的,但仍能享受自己一手创造的自由。现在,她已经不再头晕,却难以再保持镇静。温妮开始害怕了。
温妮不敢往沙发的方向看。倒不是因为她害怕看见维罗克。维罗克长得又不吓人。他躺在那里看着挺舒服的,而且,他已经死了。温妮不会对死人有什么幻想。无论是多浓的爱,还是多深的恨,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回来了。死人伤害不了人。他们什么都不是。她现在甚至有些瞧不起维罗克。还是一个密探呢,那么容易就被杀了。他曾经是―家之主,是一位丈夫,是杀死史蒂夫的刽子手。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了。他甚至还不如身上的外衣,脚上的靴子,地板上的帽子。他没有存在,就是虚无。温妮根本不屑于看他一眼。他再也不是害死史蒂夫的杀人犯了。如果说有人来逮捕杀人犯,这个房间里确实有一个杀人犯,那就是温妮。
温妮想重新系好挂在脸旁的黑纱。可是,她的手不住地抖。她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温妮再也找不到那种无所谓的放松了。她现在很害怕。她捅死维罗克只用了一下,而那一下释放了她所有郁积在胸中的怒吼,所有忍住的眼泪,所有的恨。这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夺走了史蒂夫。温妮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就那么一下把刀子直接插入他的胸膛。维罗克的血还在顺着刀子流到地板上。这是谋杀,毫无争议。温妮从来不愿意多思多虑。现在,她不得不好好想想了。她没有看到愤怒的眼神,没有听到忏悔的声音,没有找到狡辩的理由。她看到的是一个物体。那个物体是绞刑架。温妮十分害怕绞刑架。
温妮从未见过犯人被绞死,但她在一些故事的版画插图中看到过死刑的场景。她记得死刑总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执行,绞刑架上挂着铁链,还有人的骨头,天空中盘旋着许多秃鹫,专门等着啄死人的眼球。温妮虽然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但她知道现在执行绞刑已经不像故事书中画的那样了。绞刑架不会放在呜咽的河流旁边,也不会放在空旷荒凉的岬地。现在,绞刑一般会在监狱里执行,在四周高墙之内安安静静地进行。温妮从报纸上读到过,执行绞刑的时候,“相关领导也会出席”。温妮眼睛盯着地板,鼻翼一张一吸的,满脸痛苦和恐惧。她想着自己被一堆陌生的行刑人员推到绞刑架上,他们忙着把绳子一圈一圈套在她脖子上。不,太恐怖了!这不能发生!温妮不知道绞刑是如何实施的,报纸上没有给出这方面的细节。但是,正如所有简短的报告都需要一个闪光的结尾,报纸只给出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温妮清楚地记得报纸上是怎么描述的。一想起来那句话,温妮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死刑犯的脚离开地面大约14英尺”,是的,就是这句话,“离开地面14英尺”。
温妮咽了一口口水。她摸摸自己的脖子。她有种错觉,就好像正有人把绳子套在她脖子上。她赶紧双手抱头,仿佛生怕头颅会和脖子分离。不,不能被吊死。温妮受不了那种痛苦。她甚至想都不能想。与其被吊死,还不如投河自尽,温妮想。她当即下定决心:她决定自杀。
这一次,她系好了面纱。除了帽子上的几朵花之外,温妮一身都是黑色。她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从她上一次看表到现在才过了20分钟。温妮感到难以置信。她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好久似的。实际上,从她捅死维罗克,开始正常呼吸的那一刻到现在也不过3分钟时间。温妮决定去投泰晤士河自尽。她一度怀疑时间停止了。她记得以前听说过,时间会停止在杀人犯作案的那一刻,这样杀人犯永远也掩盖不了自己的罪行。温妮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去大桥那里,然后跳下去。”温妮自言自语。但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慢。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商店门口,使上了全身的力气,下了全部的决心,才把商店的门打开。看到门外的街道,温妮也觉得害怕。走上了这条街,不是通向绞刑架,就是通向大桥。她向前走了一步,却不小心绊了一跤,打了一个趔趄,动作就好像翻过桥旁边的防护矮墙,纵身一跃,跳入湍流不息的河流。温妮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她竟然感受到了溺水的感觉。四周都是潮湿阴冷的空气,包裹着她,渗入她的发丝,就像冰冷的海水。刚才并没有下雨,但是路灯周围却有一圈朦胧的湿气。煤气路灯太昏暗,路面几乎还是被黑暗包围。街上没有什么马车行人。附近一家餐饮部的窗户都被窗帘遮着,屋内暗红的灯光透射出来,微弱地洒在人行道上。温妮的步伐依然沉重。她觉得自己没有朋友。这是真的。温妮现在很希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可她想到的只有打扫烟囱的尼尔而已。除了尼尔,她再也想不起来其他熟人了。就算死了,应该也没人会想念我吧,温妮想。她当然没有忘记,她还有母亲。温妮一直都是个好女儿,那是因为她还可以做一个好姐姐。她母亲一直都是依靠温妮的,而温妮很少从母亲那里得到安慰或者建议。现在,史蒂夫已经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一个好女儿。她现在不能把史蒂夫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母亲。再说了,母亲住的养老院太远了。她现在的目的地是泰晤士河。温妮试着不去想母亲。
温妮每往前走一步都需要克服巨大的心理障碍。她现在已经走过了那家氤氲着红光的餐饮部。“到桥上去,跳河。”温妮一遍又遍地默默重复。她伸手扶住旁边的一个路灯。“我这个速度,天亮之前走不到大桥那里啊。”温妮想。她下定决心,坚决不能被抓去绞首。她觉得自己已经在这条街上走了好几个小时了,却才走出去了那么短的距离。“我肯定走不到啊。”温妮想。“警察会发现我在大街上乱晃的。大桥离这儿太远了。”温妮大口地喘着气。
“死刑犯的脚离地面十四英尺。”
她用力推开扶着的路灯,强迫自己继续前进。可是,没走几步,她又感觉一阵眩晕,仿佛自己的心脏正被汹涌的海水冲来冲去。“我肯定到不了。”温妮喃喃自语。她停住脚步,身体不住地前后摇摆,“永远也到不了。”
温妮觉得自己连大桥都走不到。该怎么办呢?她想到了逃到国外。
温妮突然想到,杀人犯哪有自杀的,他们都是会逃跑的。他们会逃到国外。西班牙,或者加利福尼亚。可对于温妮来说,这些地方也只是名称而已。温妮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她不知道该逃向何处。杀人犯往往四海都有朋友,有关系,有两肋插刀的兄弟。温妮有谁呢?温妮想,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孤独无助的杀人犯了。黑暗吞没了伦敦纵横交错的街道。在这样的深渊里,温妮觉得自己没有希望能够逃出去。
温妮灰心丧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地又往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似的。这时,温妮忽然觉得有人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抬头一看,面前伫立着一个男人,正盯着她,想看清她面纱下的脸。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奥斯邦。奥斯邦可是不会放过任何和陌生女人搭讪的机会,尤其是温妮这样看起来喝得醉醺醺的女人。他一直都是个爱找艳遇的男人。他现在正两手托着面前这个几乎站不稳的女人。“奥斯邦!”女人的声音一出,奥斯邦惊得差点松开拖着她的手。
“温妮!”奥斯邦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奥斯邦没想到,这个好像喝醉了的女人竟是温妮。但是,很多事情就是难以预料。他其实才不管温妮为什么会这个时间独自一人在街上。他只是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一定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他把温妮拉到胸前抱着。让奥斯邦又惊又喜的是,温妮竟然没有抵抗。她只是十分顺从地趴到奥斯邦怀里,甚至在他的怀里停留了良久才离开。奥斯邦当然不会表现得太过鲁莽。他很自然地放开了温妮。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