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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乐则是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写字。
薛安从外间走进来之后,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也不言语,突然听到司徒亦坐在床上说道:“渝州省城外盗贼倡也,如不治,民不聊生,如治之,必将乱城扰人心。盗者杀也,亦为人命,其亦有父母妻儿,不为仁义。”
薛安有些弄不明白,司徒亦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谈起这件事情,明明他已经做好了决断,此时却这般的踌躇起来,又是为了哪般?
“杀盗人,非杀人。”安夜锦突然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薛安一惊,突的抬头看向安夜锦,心中不解,为何这妇人会说出这般的话语来。
司徒亦却要平静许多:“何解?”
他明明没有看安夜锦,却还是在与她沟通,薛安此时才知,司徒亦竟然是在对安夜锦说话。还是在有意的试探着什么。
“墨家学者运用类比的方法进行了逻辑推理:车是木头做的;乘车却不是乘木。盗贼是人;盗贼多并不是人多;没有盗贼,并不是没有人。厌恶盗贼多,并不是厌恶人多;希望没有盗贼,不是希望没有人。这是世人都认为正确的,那么虽然盗贼是人,但爱盗贼却不是爱人;不爱盗贼,不意味着不爱人;杀盗贼,也不是杀人。”
安夜锦一边写字,一边这样的回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第十一章质问
司徒亦点了点头,表情依旧平静,眼神之中却微微跳动着喜悦。
他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墨家本身的许多成员都是国中低层的普通民众,对侵犯他人财产的行为自然有一种特别的愤慨。就连一直主张慎刑的老好人墨子,也是这样说过‘杀之无罪’。”他的话语之中透着一股子对安夜锦的话赞同的意味,薛安下意识的低下头,更加仔细的听了起来。
“大明自开朝以来就是一个重视劳动的朝代,‘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理念已经深入我们每一个人的骨髓。根据这种理念,‘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也是自然而然地事情。像盗贼这样的‘不赖其力者’,自然无人可怜,在他们遭受朝廷打击的时候,只会人人叫好,谁会去主张他们的人身权利?宋太宗在调兵遣将进行军事镇压的诏书中说:‘其贼党等,或敢恣凶顽,或辄行抗拒,即尽加杀戮,不得存留。’”
司徒亦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良久也没说出什么来。
安夜锦却是将药方写好,走过去,递给了司徒亦:“还请大人过目。”
司徒亦却不看药方,仅仅是扭过头,盯着盏乐看。盏乐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这才慌张的站稳,低下头,不敢与司徒亦对视。
曾有佳人伴其右,怎奈命运之残损其颜。昔日曾觉隔墙有良师,良师温煦如骄阳,偷偷窥得其容颜,并不因其貌丑而嫌弃,只求日日相伴书香间。一日梦醒方知晓,佳人并不那般的温柔,竟然让其父母逼得自己将其娶回家门。
汝可知,他曾经暗暗许诺,他日有成必娶这可知心女子,只求相伴相知,却等来了她的逼迫成亲。
梦碎人方醒。
远走他乡,其苦谁可知?
如今回来,佳人貌如仙子,却身侧伴有一儿童,起初他以为,这位美丽的女子不是当年那位貌丑的聪颖女子,今日却知两人是一人,却是这般不愿接受。
他讨厌这个孩子。
“大人……”安夜锦在这个时候开口,司徒亦这才回神去看向安夜锦,发现她对自己温柔一笑,最后用一种近乎是与朋友对话的语气说:“密闭空间不一定可遮梦魇,不妨多出去走走,心惊舒缓,才不会夜有所梦。”
薛安这会冷汗都下来了,安夜锦竟然连自家主子梦魇缠身的事情都知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司徒亦少时生存在水深火热之中,夜不能寐,逃出来之后也没有过几天的好日子,这才使得他梦中总会出现自己不想梦到的,为了躲避这些,司徒亦夜夜研究星象,有时在夜下一站就是一个晚上。
安夜锦说完,本是想直接收拾东西走人的,谁知司徒亦却突然开口道:“你且陪我走走罢。”
男子邀女子同行本是有些不妥的,安夜锦也是一怔,良久才回头看向司徒亦,却见他已经掀开了被子起身,薛安也在此时帮他披上了衣衫,这才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她突然的展颜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不笑还好,一笑更显其姿容来。淡粉色的齐胸襦裙,直显得她像初春的桃花绽放,娇嫩,惹人怜惜。如若不是知晓她是一名性情刚烈的女子,一定会觉得此等佳人就是该给人怜爱的。
“不知大人是要去哪里?”安夜锦客气的问。
“自从来了这处府邸,我还从未彻底的逛一逛,还请安姑娘为我做个向导。”司徒亦说着,已经首先走出了房间。
安夜锦嘴边的微笑一滞,脸色阴沉了片刻才恢复了常态,跟着走了出去。看来司徒亦是知晓了什么,才会这般的对她说。
司徒亦本是这府邸的主人,这会竟然让她做向导,这番做,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走到门口,便发现司徒亦等在门口,安夜锦也不拘谨,反而是神色如常的问道:“不知大人要去哪里?”
这便是承认了,她对这里很熟悉。
安夜锦与前任知府有些交集,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省城中的人知晓的是安夜锦曾经救过知府的小孙子,医好了蛇毒,知府大人十分感谢,这才帮助她开了一家医馆,省城的人也因为知府的关系,对安夜锦不敢欺辱,她的日子也才会这般安生。
“你喜欢这府中的哪处景色?”司徒亦并不回答,而是反问,见到安夜锦这般淡然的回答,原本就无血色的嘴唇更白了几分。
安夜锦依旧是安静的,她转身示意:“大人请跟我来。”说着,就向一个方向走去。
司徒亦看了薛安一眼,薛安知晓了他的意思,便拉着盏乐,远远的跟在后面,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司徒亦与安夜锦肩并肩前行,安夜锦的身高仅仅到司徒亦的下巴,这般的身高差距并不是很美观,偏偏两道身影都是十分清雅的,这便融和了许多。
“安姑娘,听闻你与上任知府素来关系不错,他更是帮了你不少,偏偏这个老家伙的心思不是很正,总想着纳你为妾,可有此事?”司徒亦开门见山,也没有什么观看景色的意思,而是这般的问起了安夜锦。
青石路面上依旧湿漉漉的,空气之中有着一股雨后的清新味道。深深的呼吸,只觉得神清气爽,安夜锦淡淡一笑:“大人原来这么爱好家长里短之事。”
“我只是好奇上任知府被上告的原因,在你被逼婚的当口,他就东窗事发了,安姑娘真是好生幸运。”司徒亦夸得感情凉薄,话语之中带有些许的讽刺,他看着安夜锦,眼神自信且有着傲骨,根本不似在看着自己有着婚约的妻子。
“大人想表达什么?”安夜锦依旧在领路,步伐均匀,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的从容让司徒亦暗暗心惊,心中更加觉得这个女子深不可测。
“安姑娘,你到底是谁?可还是当年那对屠夫的女儿?”
“亦哥哥,我并不逼你娶我,只求你与我退婚,归还我自由,好让我找一良人,共度一生。”安夜锦突然变了称呼,让司徒亦的脚步一顿,看向安夜锦。
第十二章筹码
两个人四目相对,目光之中竟然有着一丝斗狠的气息。
他们互不相认,好像谁在这个时候气势弱了下来,很有可能就会是这场战斗的失败者。
司徒亦俊美,那种清雅的气质在这清新的雨后格外的凸显,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雨是为他而坠,空气是为他而净一般。他站在那里是安静的,双手负在身后,就那样看着安夜锦,若是换了他人,定然会被这种美丽的场景所折服,从而弱了气场,安夜锦却没有,她虽然个子不高,却也是清丽的人儿,淡淡一笑,足以倾了这个夏。
司徒亦突然妖娆一笑,没有了之前的儒雅,而是用一种极其妖娆的眼神去看着安夜锦,用近乎挑衅的话语说道:“你若是告诉我真相,我定然会送上婚书,退了这份亲事。”
“我能告诉你的真相,就是前任知府的下台,并不是我指使人做的,也非是我所愿,而那些幕后的人,我不能告知,因为那并非是一个人,或者是单纯的一股势力,你不要调查比较好。”
司徒亦的笑容更浓,在雨后的天气之中,显得格外的耀目妖艳,就好似洪荒妖者从天而降,笑看人间汝等之愚笨。
“安夜锦,很好。你……很好。”司徒亦说着,就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明显不准备再继续聊了。
薛安也在这个时候过来,说了一句:“安姑娘,小的送您出府。”
盏乐小跑着到了安夜锦的身边,低垂着头,一副有些失落的跟着安夜锦出了这处府邸。
到了家中,盏乐才开口叫了一声:“娘……”
“嗯?”安夜锦微微扬眉,纳闷的问道:“怎么了?”
“那个司徒亦有点吓人……他会不会猜到你与天宣阁的人有联系,将你当成国贼抓起来?”
安夜锦却是淡淡一笑,用手托着自己右手的衣袖,盏乐知道,自己的母亲并非左撇子才使用左手,只是因为她右手袖中有着千枚银针,有大有小,各种各样,其中有些银针之中,也有着各种各样的毒。
这是安夜锦的武器,也是她靠着生存的筹码。
“盏乐……”安夜锦开口,看着盏乐十分认真的说道:“你永远都要知道,如若他们知晓了我的身份,不但不会为难我,反而会将我捧起来,甚至是引去推荐给皇上。这世间,只要还有毒师夜辰一天,还有天宣阁的毒医一天,我安夜锦就会被天宣阁的人护着,被天下五国的王室护着。因为天宣阁毒师的毒,自古以来只有我一个人能解,我身上的血液,就是我最大的筹码。”
安夜锦从小被夜辰试药,自己被迫解毒,误打误撞的吃了诸多的灵草,直到有一日被迫吃了一株不知名的奇异蘑菇,昏睡了三天之后醒来,竟然发现她的身体变得百毒不侵起来,她的血液更是可以用来做药引,解百毒。甚至,这血液还有着驱虫的功效,天下有毒之物,都会对她的血液避而远之。
盏乐点了点头,却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背叛了天宣阁,同时得罪了天宣阁背后最大的势力,如果最后统一五国的人真的是“他”,那么自己的娘亲一定会受到牵连,就连自己也……
安夜锦在这个时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扶着额头,一副愁苦的模样:“还是别被发现才好,不然我们安生的小日子可就要结束了。你知道的,娘最不喜烦忧很多了。”
盏乐点了点头,爬上了安夜锦旁边的椅子上坐好,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娘亲你且放心,盏乐定然会全力的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苦,就算你今晚不给我做肉吃,我也对你好。”
安夜锦前半句的时候还蛮感动的,到了后半句,就突然一愣,扭过头看着背脊挺得笔直,表情极为认真的盏乐,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不该与他说太多严肃的话题。
“盏乐想吃肉了?”
“凡事娘亲亲手做的,盏乐都是喜欢吃的。”
见他回答的嘴还挺甜,安夜锦笑了笑,伸手点了点盏乐的小鼻子,笑嘻嘻的说:“跟娘亲撒个娇,娘亲就给你做肉吃。”
盏乐一怔,睁圆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安夜锦,嘴唇嘟嘟的,好像想说什么,却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