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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奴为后一夜新娘-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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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溶不屑一顾:“我从了你,只怕我丈夫死得更快。事到如今,我只后悔一件事,就是当初为何要舍命救你,否则,世间就不会多一个这样的无耻之徒,祸害百代……”

赵德基一刀砍来,花溶闪身避开,弓箭抽出,门口,侍卫围上来,天薇大惊:“岳夫人,你快走……”

赵德基却放下刀,笑起来:“花溶,你想激怒朕杀你?朕偏不随你心愿。朕今日放你出去,让你亲眼目睹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光,才抓你进宫,看你从不从朕……”

天薇公主嘶声怒吼:“恶贼,你这个恶贼,我死之后,纵然下地狱也要向大宋的列祖列宗控诉你,诅咒你……赵德基,你这个恶魔……”

赵德基后退一步,一耳光掴在她的面上:“贱婢,死到临头,还敢猖獗……押下去……”

“岳夫人,快跑……”

“不许跑,抓住她……关起来,再也不许她出宫半步……”赵德基大吼大叫,一转眼,却发现花溶早已没有了身影。

花溶趁乱之时,夺路而逃。佛堂的左侧有一孔密道,还是苗刘兵变时,太后为防不测,叫人偷偷挖掘的。南渡之后,从皇帝到太后,人人都学会了逃生的本能。

逃出佛堂,还能隐隐听到天薇的怒吼。她跑得踉踉跄跄,浑身如云里雾里,甚至顾不得自己的胆小和卑鄙——竟然弃天薇,独自逃亡。自己当不了英雄,救不了天薇,脑袋里一片麻木,只知道,天薇要死了,鹏举要死了!

这两件事是并列一起的。

天薇从未想过要逃跑,鹏举也未想过。他二人,绝命殊途,却是同归?她发疯一般往家里跑,明明是知道的结果,真到临头,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世间,还有什么能比目睹亲朋好友一个个惨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更加悲惨的?

家,越来越近。

“怡园”的上空,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寒风呼啸,一阵一阵,花溶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鹏举,鹏举……”

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呜呜地,像魔鬼发出的死亡的信号,铺天盖地,无可避免。

花溶却丝毫也不停步,只想立刻回家,立刻见到鹏举,绝不能去送死——既然天薇保不住,张弦等人便也保不住。既然如此,鹏举就不能白白去送死。

花溶逃走,一众侍卫正要追上去,赵德基一挥手:“不用追了。”

侍卫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明白官家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赵德基笑起来,十分得意:“于鹏、孙革、张弦等人关在监狱里,岳鹏举怎敢逃走?他一逃,朕马上杀那几人开刀。岳鹏举,是绝不敢逃命的!要逃,他也绝不会等到今天了。”

“那花溶?”

“岳鹏举不逃,花溶又怎会逃?”他得意洋洋,“公告天下,上苍有好生之德,朕按照大宋祖宗家法,优待大臣,只捉拿首恶岳鹏举,罪不及家属臣僚。”

“官家仁厚!”

天薇跪在地上,听着对面之人发出的得意的笑声,浑身发抖,也不明白,九哥,到底是何时何地开始,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赵德基眼神冰冷:“天薇,你还有何话可说?”

天薇默然看着窗外,没有回答。

“来人,将假公主押到大理寺狱,等候处斩。”

“是。”

风雪弥漫了双眼,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花溶脚步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眼看身子就要倒下去,一双手伸出,揽在她的腰间。

“十七姐……”这个呼喊,那么及时地响在耳边,隔了千年万年传来。妻子外出,他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在外逡巡,准备着随着会遭遇的不测。

花溶嚎啕大哭:“鹏举……走……我们走吧……天薇她要死了……她要被处死了。金兀术这个狗贼,他食言而肥……”

岳鹏举紧紧抱住她,怜悯地看着她面上的寒霜,心如刀割。这一瞬间,所有的义务、道义,对部属的挂念,对张弦等人的安危……统统都不重要了。唯有自己、唯有妻子,唯有二人在一起才是真实的。要部属,难道就可以不要妻子?妻子何其无辜,为什么必须承受这样可怕的命运?

自己半世逞英雄,连妻儿都保护不了,又算得了什么英雄?难道自己的命就不重要?妻儿的幸福就不重要?什么保境安民,什么驱逐金人,什么恢复河山……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他这一刻,对自己向来认定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这是对的么?真是对的么?

章节目录 第393章 一个人的天下1

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并非是人民的天下,并非是文臣武将的天下,而是他赵德基一人的天下!其他人,全是他砧板上的肉,他想屠便屠,想杀便杀。

他拼命搂住妻子,恨不得将她揉碎了贴在自己的骨血里,情不自禁,喃喃自语:“十七姐,我们走,马上就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双眼晶亮,牢牢盯着他,兴高采烈:“真的么?鹏举,我们真的可以走?你真的答应跟我走?我们去接了儿子,天涯海角,西域、南洋、波斯……天涯海角,总有容身之处……”有一片刻,她产生了强烈的幻觉,眼前的男人,真正属于自己一个人了,不再是帝国的英雄,不再是叱咤的将星,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没有任何道义职责,完完全全,无牵无挂,夫唱妇随。

“鹏举,儿子等着我们……我们接了他就可以走了……”她泪流满面,再也说不下去,她看着丈夫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好半晌,她才自言自语,只是说给自己听,安慰自己混乱的思绪:“不行,还有易安居士她们……还有高四姐……还有张弦、于鹏等等……鹏举,我们不能走……”

走不了,怎么走得了?千丝万缕,花溶紧紧贴在丈夫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绝望得浑身发抖。

岳鹏举没有做声,在漫天的大雪里,抱起妻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站在雪地里,停滞不前,完全忘记了这是一个多么寒冷的冰雪世界,心里滋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希望这条风雪之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雪越来越密集,二人身上已经一片白茫茫,花溶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他的袍子解开,紧紧包裹住她。那是一种宁静的感觉,天地之间,旁若无人,她也不催促他,心里跟他是一样的想法:无论多么寒冷,如果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那该多好?

“怡园”的门口已经挂满了冰梢,这一年的大雪,空前地猛烈,南国世界,完全变成了北国的天空。

回到家,李易安等人抢上来,屋子里生了火炉,岳鹏举扶着妻子坐在火炉前,哀悯地看着她。妻子这一生,不知受了多少苦,原以为,自己能够带给她安稳的一生,没想到,还是不成。

花溶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李易安端了一杯热茶,柔声说:“十七姐,喝了吧……”

花溶喝下热茶,环顾四周,身边,鹏举的脸、李易安的脸、高四姐母子的脸……还有儿子隐隐的面孔。她心里慢慢安宁下来,只紧紧攥住丈夫的手,一动也不动。

岳鹏举声音十分沉静,唤来亲兵马超:“你把家里所有人召集起来。”

“是。”

“怡园”的男女仆一共11人,加上亲兵15人,一共26人。这些人中,好几名是长期跟随着岳鹏举夫妻的。

岳鹏举平静地说:“今天召集大家,是因为我自知在劫难逃。大家不用再跟着我们夫妻受苦了。你们都是清楚的,岳家早年并无余财,这些日子,我和十七姐的赏赐还有一些盈余。给你们每人50贯,今后各安家业。你等各奔前程。亲兵们可以去鄂州从军,不需再留在我身边……”

众人泪如雨下,均不肯离去。一名亲兵悲愤说:“小的跟随岳相公十余年,不忍在岳家大难时离去……”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肯离开。

岳鹏举沉声说:“你们的好意,自家心领,但事到如今,你们必须离开,否则,秦桧一定会迁怒于你们,将你们也连累。”

众人还是不去,花溶站起来,慢慢开口,声音十分清晰:“你等不走,总是要白白受到连累,又是何苦呢?”

李易安和高四姐也帮着劝说,众人这才收拾了包袱,各自散去,只马超二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走。

屋子里只剩下几人,花溶开始安排身后之事,高四姐母子无依无靠,给与500贯;易安居士也给500贯。

二人哪里肯要?流着眼泪推辞:“十七姐,你休得如此,我们一定跟你和岳相公共同进退。”

花溶摇摇头,早前,她还对张弦的生还抱着希望,如今,天薇都保不住了,对金兀术许下的诺言,自然再也不敢相信了。如果张弦一死,高四姐母子何以为生?

高四姐见此,哭得更是哀恸:“为什么都是坏人当道?岳相公和张弦就得不到好报?”

李易安擦着眼泪,愤愤说:“秦桧老贼狡诈多端,天良丧尽……现在,皇上下毒手是肯定的,鹏举,你和十七姐不妨马上离开这个是非地……”

高四姐也抹着眼泪:“岳相公,能走一个是一个,你们快走吧,走吧……”

岳鹏举沉痛地长叹一声,自己一走,于鹏等人马上就要上断头台。这些日子,他在家里并未闲着,通过多方关系打探,秦桧等怕他逃跑,也故意散播了相关的言论——罪不扩大化。只要他不逃走,于鹏等人就无忧。

正因为如此,自己怎能拿一条命,去牺牲张弦等六七条命?

花溶这时反倒安静下来,她悄然转身,去厨房里拿了一壶酒,诺大的怡园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热闹。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屋子里,此时,李易安等人已经散开,去准备晚餐,客厅里,只剩下岳鹏举静坐。

她拿了酒放在小火炉上,默默抬头看一眼丈夫,火光下,但觉丈夫的脸越来越朦胧。

“十七姐……”

“嗯。”

岳鹏举紧紧握住她的手,半晌,才柔声说:“你离开临安好不好?”

她避开丈夫的凝视,点点头:“我会离开的。”

岳鹏举见她躲闪的眼神,暗叹一声:“十七姐,你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马上离开,早走早好……”

她淡淡说:“你放心,赵德基声称罪不及家属,他这个人,要做坏事,又总想保持仁君的风范,不敢公然将坏事做绝,否则,在佛堂他就不会放我走了。”

岳鹏举当然知道这一点,却只是摇头,他一点也不希望妻子目睹自己的死讯,只要她离开,离开了,自己才能安然离去。

“十七姐,今后可万万不要思替我报仇之类的念头……”

她惨然一笑,自己此后孑然一身,要对抗的是赵德基的千军万马,即便想报仇,又怎么报得了?

就在夫妻二人说话的时候,三百名亲兵已经悄悄包围了“怡园”,领头的正是张俊的死党,有未阉割的“宦官”之称的美男子杨沂中。

但和张俊不同的是,杨沂中和岳鹏举并无丝毫个人恩怨,也并不一心想置他于死地。他奉命包围“怡园”,只叫亲兵在外守候,自己单独进门。门外,还摆了一顶优待大臣的空轿子。

在马超的带领下,杨沂中来到客厅,他见到岳鹏举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神色十分平静,仿佛若无其事。他吃了一惊,一拱手,急忙表明态度,十分客气:“岳相公,自家奉命前来。陛下吩咐,只让你去对质一些事情,罪不及家属……轿子在外面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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