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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以穹转头,看着对方一对小眼睛真诚地冲自己眨了眨。
他慢慢笑起来,眼神比夜色还深:“天快黑了,而你似乎并没有带照明石,这样远的路,你准备飞回去吗?”
罗不拔微微惊讶一瞬,很快又露出懊恼的表情:“哎呀,要不是先生提醒我都忘记了,之前来时那辆货车是去附近收货的,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回转了,要不我们就等这辆顺风车吧。”
话音刚落,发动机嘟嘟的声音就从老远传来,在空寂的荒郊里,显得分外突兀。
谢以穹把行李箱重新搁在地上,慢声道:“真巧啊。”
罗不拔一拍手,眉开眼笑:“可不是嘛!说到就到,都是托了先生的福。”
货车载着两人颠簸前行。
谢以穹跟罗不拔面对面坐在载箱里,目光随着道路两侧的针树林流动,这片树林仿佛也在观察着这个陌生来客,在风中发出沙哑的窃窃私语。
车厢外壁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的划痕也暴露了它的年头,只是车身意外的厚实,角落里堆着几个备用胎倒还崭新,谢以穹把皮箱放在旁边,伸手戳了戳,也比普通车胎结实得多。
司机一脸络腮胡子,从后视镜看了他俩一眼:“老罗啊,这趟有两个人,你可得给两倍路费。”
“嘿!我说你个钱眼子,知道这位是谁么?谢先生可是从帝都来的祭司大人,搭你的车是你的荣幸!”罗不拔瞪着眼睛,大声道。
谢以穹清晰地听见对方轻蔑的“嘁”了一声。
“就算是天上下来的神仙,搭老子的车也得给钱!要不就滚下去,自个儿用腿走。”
“怎么说话呢你!”罗不拔前一刻还满脸怒容,一转脸对上谢以穹的视线就变得歉然羞愧,“抱歉抱歉,老钱说话耿直,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森罗城里的大伙儿可是很敬重您,天天盼望着您来呢,尤其是我们城主……”
“哈哈哈……”老钱忽然发出一阵讥笑,差点笑出眼泪花子。
“去去去,专心开车!”
谢以穹看戏似的听两人对话,忽然问:“还有多久才进城?”
“快了,还有半小时差不多,到了地方,先生就能好好休息了。”罗不拔暗地打量着他,据说祭司精神力远高于普通人和能力者,但是身体素质却很一般,甚至更容易感到疲劳。
然而谢以穹一路上都没有流露过半点不适,他甚至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罗不拔几乎要怀疑那是个假消息,毕竟森罗城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像样的祭司了。
罗不拔瞄一眼他做工考究的衣领扣,那是一颗深蓝色的金属徽章,刻着昭示祭司身份的纹路。
他眼珠子转了转,好奇地问,“听说帝都的夜市热闹非凡,小吃特别多,一个包子都有碗口那么大,是真的吗?”
谢以穹睁开眼,道:“夜市早在几年前就因为管理不规范而无人问津,在帝都绝迹了。”
罗不拔愣愣张大嘴,似乎不能理解自己那么向往的地方,为何在帝都被人嫌弃。
半晌,他意味深长道:“跟帝都那样高贵的所在比起来,我们这个旮旯就跟茅房似的,大人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谢以穹对此不置可否,片刻,他问:“最近城外匪类很多?”
罗不拔一愣,迟疑着点头:“是啊。”
谢以穹微眯起眼,远远望着甩在后面的漆黑树林,缓缓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怎么好。”
“砰砰——”两声响突如其来,惊飞了一群路过的雀鸟。
“不好!被匪团盯上了!快趴下!”
罗不拔惊而不乱地拉着谢以穹趴下去,流弹蹭着车壁飞过,擦出一道白色的弹痕,距离谢以穹脑袋不到半米。
几道黑影不知从哪儿突兀地出现,接二连三窜上来,他们蒙着脸,身手矫健,将暗未暗的夜阑中,依稀只能看见身形高大壮硕。
“千万别反抗,这些人求财不求命。”罗不拔附到他耳边严肃叮嘱一句,把身上的钱袋子拿出来,丢到对方脚下。
“你,身上值钱的,交出来!”说话这人嗓音极其嘶哑,他的口对准谢以穹的眉心,在颠簸的货车上,竟也端的四平八稳,明显训练有素。
“别开,这些都是你们的。”谢以穹语速极慢,将手按在行李箱上,缓缓往前推。
恰在此时,车轮碾过一洼水坑,车身陡然一颠,谢以穹拽住皮箱猛地往备用胎处一扫,几个硕大的车胎顿时滚落,迎着着盗匪冲去!
对方迟疑了一下,没有开爆胎,而是选择侧身让开。
谢以穹眼底掠过一丝幽蓝的光。
在他牢牢扒住车壁的同时,驾驶座上的老钱眼前一花,双手不受控制似的急转方向盘,整辆车仿佛醉酒的莽汉在路上左摇右摆,竟一下把几个正在闪避轮胎的匪徒给甩了下去。
“快加速!”谢以穹沉声喊完这三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强行入侵他人意识,给他带来极大的精神负担,视网膜上仿佛有无数光点同时炸裂,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际滚落,太阳穴突突直跳。
谢以穹紧蹙双眉,强行压下晕眩感,凝神往树林望去,所幸那几道人影已经被越甩越远,再也看不见。
一回头,罗不拔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副被分分钟刷新三观的样子,好半天,突然凄厉地惨呼一声:“我的钱包!!!”
74| 10。4
天色彻底黑沉下来,而森罗城古老的城墙,已赫然在目,像一座巨大的囚笼,沉重地扣在这片并不肥沃的土地上。
在帝都上流圈里,这里是任何一个祭司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流放之城”。
森罗城三个大字刻在石壁里,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被风霜打磨得棱角模糊。
谢以穹仰头沉默地看了一会,然后拎起小皮箱,从容地迈了进去。
不知是因戒备盗匪,还是娱乐生活匮乏,入夜,街道已少有人迹,沿路两侧的照明石稀疏昏暗,有的已经再也发不出一丝光亮,却无人更换。
最后还是谢以穹付了车费,跟着神情忧伤的罗不拔来到城主府,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巨大的方形碉堡,匍匐在危险的夜幕里。
这座四层楼的府邸已经是城内最高的建筑,外围用超重的防护石砌成,四面墙壁上都嵌有数个半米长的洞口,从内部紧紧闭合,谁也不知道会突然从里面探出什么来。
两人刚走到门口,谢以穹忽然停住脚步,他能察觉到有目光牢牢地钉在自己身上,不止一束,绝非善意。
黑暗里遥遥对着他的,也许不仅只有目光。
老罗笑着跟值守的卫队打招呼:“总算到了,比预计的早呢,城主回来了吗?”
队长却不理他,用平板的声线道:“出入凭证!”
老罗挂不住脸:“我们几个小时前才见过,你还找我要那玩意!”
队长冲他翻个白眼,又重复一遍。
进城的时候也有这么一道关卡,不过那时是老钱帮他们通过的,谢以穹稍感诧异,卫队明显认识常年在城主府工作的老罗,却还这么一板一眼,要说是他个性如此,还是纪律森严呢。
罗不拔无奈,只好哭丧着脸道:“我们在路上遇见盗匪团,凭证跟钱袋子丢了。”
一瞬间,谢以穹敏锐的感知到了对方溢于言表的鄙视。
队长扯了扯嘴角,开始盘问:“姓名。”
“罗不拔,这位是新任的祭司大人谢以穹。”
“身高。”
罗不拔脸都绿了,咬牙道:“不就是比你矮两个头,嘚瑟什么!”
队长一脸严肃继续问:“武官大人的乳名叫什么?”
“……萧甜甜。”罗不拔偷乐,肯定是今天萧大人巡城,没少折腾卫队,趁机黑他呢。
队长大手一挥:“行了,搜身。”
“哎哎,搜我就行了,祭司大人可金贵着呢,搜不得搜不得!”
队长简洁有力地吐出一个字:“搜!”
罗不拔还想说些什么,谢以穹把皮箱放在脚边,双臂一展,道:“既然是例行工作,自当配合。”
队长的目光这才落到他身上,从脚一路往上,笔直地盯着他的双眼:“祭司?”
语气说不上是排斥还是冷淡,至少绝不尊敬。
若是放在帝都,那些从出生起就享受着特权和尊崇的祭司,简直无法想象。
“好了,进去吧。”
一路走进正厅,谢以穹随意打量着这座年代久远的城主府,从颜色不一的墙壁,看得出经过好些次修补。
门窗和窗帘的款式十分老旧,唯一的装饰物是块暗红色的地毯,暗搓搓地铺在门口,虽然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花纹,好在打扫得纤尘不染。
“城里本来是有一座祭司塔的,但是因为常年没人住,城主让人改建成了居民楼。”罗不拔支支吾吾地道,“委屈您先暂住几天,我明天就去把住那儿的人迁走,给您腾地方。”
祭司塔改建,这事可大可小,不合规矩是肯定的。
然而谢以穹的语气和神色都显得稀松平常:“不必了,住这儿也不错。”
罗不拔刚要松口气,却又听对方冷不丁问:“以往来此的祭司,也都是住城主府么?”
这……
要是回答是呢,那刚才搬迁的话就纯粹是在放屁,要是回答不是呢……找抽么?
好在罗不拔没能纠结多久,一阵令人食欲大增的香味飘来,熏熏然俘虏了他们的鼻子。
“你们终于回来了,菜都要凉了。”一个身形瘦削的高个男人从内间出来,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里端了面瓷盘,垫有锡纸,纸上一团金灿灿的色泽,带着诱人的奶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谢以穹长途奔波一整天,这会闻到香味,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股无法抵抗的饥饿,在他的胃里叫嚣。
高个男人一手负到背后,微微躬身,单手托着瓷盘呈到谢以穹面前,笑得风度翩翩:“这是特地为迎接祭司大人而烹制的奶香焗金薯。晚宴前一点开胃菜,请大人品尝。”
焗薯么?相倒还精致。
谢以穹无暇思考这里的伙食问题,腹中的饥饿感已经驱使他拿起勺子,往盘中刮去,舀了一勺的松软香糯。
即便是出门前已经填过肚子的罗不拔,这时也直勾勾地盯着,咽了一口唾液。
作为精神力变异的特殊能力者,祭司的天赋能力是“治愈”,没人会傻到给祭司下毒。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里,谢以穹吃了一口……
足足有三分钟的沉默。
他终于酝酿了一个含蓄的说法:“味道……很别致。”
高个男人腼腆地笑着:“我研制的新菜品能获得大人的称赞,那是它的荣幸,剩下的请大人慢慢享用吧!”
面对这样的热情,谢以穹十分感动,然后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不用,我不饿。”
“还有很多呢,大人千万别客气!”
“……”
“哇,夏厨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你们可不能背着我偷偷吃独食!”门外传来一道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声音,伴随着兴冲冲的脚步,欢快地跃进来。
谢以穹眼前闪过一道影子,速度极快,以他的精神力竟然无法清晰捕捉轨迹。
握着勺子的手转眼已经空了。
“好厉害!”那年轻人围着高个厨子转了两圈,馋得双眼发光,就差没有摇尾巴,“真香,新菜吗?让我吃吃看!”
谢以穹已经来不及阻止,但善良的他不忍直视接下来的惨状,于是……他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擦擦擦——这是什么鬼!呸!”年轻人感觉自己的舌头受到了暴击,头顶的呆毛愤怒地竖了起来,“这哪里是人吃的,分明是喂猪的,猪都不吃!夏君你说你做它干嘛?”
夏君斜眼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