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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虽早已在瞪着他,但他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小公主冷冷道:
“看来你这是忘不了的,水天姬既然是你的大妻子,白水宫主人自然便是你的丈母娘
了。”
宝玉苦笑道:
“这又怎样?”
小公主道:
“看来你当真是孤陋寡闻,竞连你丈母娘的事都不知道,告诉你,位那丈母娘,昔年本
是天下第一美女,武林中当真不知有多少人,曾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要她能对他们笑
一笑,叫他们去死都是心甘情愿的。”
宝玉道:“但……但现在……”小公主道:
“你是说她现在已老了,是么?”
她不等宝玉答话,便又接道:
“你错了,她现在还:是一点也不老,反而比十几年前更迷人,再加上她这十几年来,
从未在江湖中露过脸,于是江湖中就更觉得她神秘,更有吸引之力……江湖中拚了命想见她
一面的,当真不知有多少。”
宝玉唯有长叹,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铁娃忽然道:
“好!就算那五行宫所在之地隐密得不得了,就算别人都不知道,但你……难道连你也
不知道?”
小公主道:
“我也不知道。”
铁娃道:
“我不信,你明明也是自五行宫出来的,怎会不知道?”
小公主默然半晌,悠悠道:
五花紫骝马,香云宝盖车,珠帘重重密,不见帘外路。”
铁娃瞪大了眼睛,道: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宝玉叹道:
“她是说她出宫之时,一路都在坐车,车帘重重,她根本瞧不见路,所以她也不知道五
行宫究竟在何处?”
铁娃道:
“哦!原来他们连你都不放心。”
小公主昂起了首,大声道:
“他们怎会不放心我,他们只是怕我走路累着,所以特地准备了舒服的马车给我坐,那
种车呀……哼!你一辈子都没坐过。”
铁娃大笑道:
“你嘴巴虽硬,心里想必还是知道的,人家表面上虽是对你好,其实,根本还是拿你当
外人,连路都不让你知道,你还为他们卖什么命?”
他说的话,每旬都平常得很,但最平常,最简单的话,往往也就是最直接,最尖锐的
话。
这傻头傻脑的莽汉,几句话竞将千灵百巧的小公主说得呆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铁娃
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铁娃喃喃道:
“如此说来,咱们当真只有在这里等着了,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大哥,你倒是想个
法子呀!”
宝玉道:
“这……”
突然,也不知从那里传来一声轻咳,这咳嗽的声音又轻又短,但不知怎地,每个人都听
得清清楚楚。
这咳嗽的声音本来平常的很,但又不知怎地,这平平常常的一声咳嗽里,竞似包含着许
许多多极不平常的意昧,像是示警,又像是挑战!
宝玉语声立时断了,小公主眼睛射出了光。
铁娃道:
“什么人咳嗽?”
门外,远处,有人道…
“方少侠可是在这里?”
铁娃喜道:
“来了来了!不用等了。”
抢先冲了出去,只瞧见——
门外,远处,林木阴暗中,卓立着一条人影。
这人影枪一般笔直地站在那里,由头顶到指尖,全无丝毫动弹,林木的阴影,浓浓地笼
罩着他,既瞧不见他面目,更瞧不清他表情。
但不知怎地,在这模模糊糊,蒙蒙胧胧,动也不动的人影身上,却似散发着一股杀气,
浓重的杀气!就连铁娃这样的人,瞧见这人影也顿住了脚,被那浓重的杀气逼得几乎透不过
气来。
夜极深,大地极静。
风中叶,叶的飘动,以及星光虫声……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全都似在这杀气中凝结了。
这是不平凡的杀气!
不平凡的杀气,自然必定是自不平凡的人身上发出来的。
宝玉沉声道:
“你是谁?”
那人面上射出了一丝光,是目光——他直到此刻,才睁开眼睛,但却还是没有动,没有
说话。
那条黄犬已被这突来的异样沉默显得全身耸立了起来——耸立着耳,耸立着尾,像是旗
杆一样。
目光一闪,黄犬突然狂吠,狂吠着冲了过去。
宝玉失声道:
“狗儿,站住!”
但是他话还未说出,眼前有白光一闪,黄犬已血琳淋地分成两半了,只留下那凄厉的吠
声,凄厉舱残尸,飘渺在木时间。
杀气!无论大畜,都不能撄其锋!
铁娃呆了,心里虽然想骂这人怎地连狗都要杀,但嘴里他舌头竞似有些硬了,一个字也
骂不出来。
黑暗人影的手掌中,已多了一柄长刀。
这与其说是刀,例不如说是一柄长剑,由刀柄,至刀尖,笔直如天,全没有一丝一毫曲
度。
但这还是刀。
刀是单锋,并非双刃。
宝玉目光凝注这柄刀,目中射出了敌忾之光。
他凝注良久,方自沉声道:“好刀!”
那人道:
“好刀!”
宝玉道:
“五虎断门彭家刀,刀身略宽,山西太行快刀丁,刀身略短,除此以外,刀身均有曲
度。”
那人道:
“不错!”
宝玉道:
“此刀非中土所有。”
那人道:
“此刀并非中士所有。”
宝玉眉梢一阵颤动,厉声道:“此刀来自东瀛。”
那人道:
“此刀来自东赢。”
宝玉大喝一声,道:朋友是谁?”
那人纵声而笑,缕步而出。
星光下,只见他一身紧身黑衣,头戴黑布罩,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目光虽闪烁生
光,但眼睛并末完全睁开。
宝玉再次喝问,道:朋友究竟是谁?”
那人长笑道:
“既非新交,亦非敌友,问我姓名,你也不识。”
宝玉道:
“你来此有何见教?”
那人笑声突顿,一字字缓道:
“东瀛放友,托某家带来一刀,奉赠阁下。”
宝玉耸然道:
“白衣人?”
黑衣人道:
“不错,就是他!”
夜更深,大地更静,杀气也更重。
这非凡的杀气,也许并非是自这黑衣人身上发出来的,只因他此刻已是那东海白衣人的
使者。
他的人虽平凡,刀虽平凡,但这柄刀上带着有白衣人的一招,于是刀上便有了惊人的杀
气。
这杀气原来是自这柄刀上发出来的。
刀上带着的,必定是锐不可当,惊天动地,足以震慑江湖的一招!此刻,这柄刀,刀尖
正斜斜指向方宝玉。
但方宝玉面上,却连方才现出的那一点惊悸之色都没有了,目光变得异常的澄清,面色
更是出才的平静。
他目光凝注着那柄刀,铁娃与小公主却凝注着他。
小公主凝注着方宝玉,面色竞也变了,那种狡黠的讥讽,聪慧的轻慢之色,此刻竞变得
十分沉重。
一种混合着敬畏、赞美,也包含着嫉恨的沉重。
她眼睛里瞧着的,本是她心目中挚爱着的人,但她却不能忍受她所爱的人比她更强,更
聪慧。
只见方宝玉谈淡一笑,道:
“东海白衣人既有一刀交阁下带来,这一刀想必珍贵异常,方某自当拜领,只是,白衣
人怎知世上有方宝玉,却令在下不解?”
黑衣人道:
“这一刀并末指明要带给你。”
宝玉笑道:
“如此说来,这莫非是阁下的宠惠?”
黑衣人道:
“这一刀由白衣人赐交,本令我带给中士武林中之最强高手,一年来,我遍历江湖,所
会的武林名人,也有不少,但配得上来接这一刀的,我却未曾见着一个,是以这一把刀才会
留存至今。”
宝玉道:
“如此说来,这一招江湖中还无人见过?”
黑衣人道:
“非但中土江湖无人见过,普天之下,能识得此招的人,只怕……哼哼!还不会有第三
个。”
宝玉道:
“此招乃白衣人自创?”
黑衣人道;
“正是。”
宝玉突然一整面色,躬身一札。
黑衣人冷笑道:
“阁下为何突然多札?莫非是想要我将这一刀再带回去?”
宝玉笑道:
“阁下千里而来,方某怎能要阁下徒劳往返,在下这一札,只是敬助阁下,必是位不世
的英雄。”
他语声微顿,不等别人答话,便又接道:
“自衣人既将此等绝招秘术,交给阁下,对阁下想必信任得很,阁下既能被白衣人所
重,宝玉又何敢相轻。”
黑衣人道:
“好,红粉赠佳人,宝剑赠壮士,在下这一刀,能交给阁下这样的人物,也算不虚此行
了。”宝玉道:“不敢。”
黑衣人道:
“我也敬你是个英雄,所以还有两句话要告诉你。”
宝玉道:
“但请赐教。”
黑衣人道:
“这一刀虽然锋利无双,但却绝非天衣无缝,白衣人自己,也知此招还有一个破解之
法……”
宝玉道:
“哦!如此……”
黑衣人冷冷截口道:
“但你也莫要高兴,此招破绽,微之又微,此招之急,快如雷电,一见刀光,招已临
头,你纵是绝世之才,只怕也未必能在那快如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寻出那唯一破解之
法。”
铁娃突然大声道,
“你怎知我大哥不能?”
黑衣人只作不闻,自管接道:
“还有,这一招既出,必见血光,必有命丧,你若不愿接这一招,此刻说出还来得
及。”
宝玉微微一笑,道
“在下却之不恭。”
黑衣人道:
“好!
宝玉抱拳道:
“请!”
刹那间,所有的言语、声音,全都寂绝,所有的表情、动作,全都停止,四个人仿佛变
成了四尊石像。
宝玉抱拳的手,还未完全放下,左手还停留在“左乳泉穴”的下方,右手也还停留在
“气血囊”之旁。
这两只手到了这里,便突然停止,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移动,只因对方那一招,已呼
之欲出,他若有任何一丝移动,都可能造成杀身之祸。
但此刻,这两只手左右相距,约有一尺,只要是稍有武功根基之人,都可看出,这姿势
实是空门百露。
小公主暗叹付道:“方宝玉呀方宝玉!你怎敢如此大意?此刻你这架势,全身上下空门
至少有三四十处之多,纵是平平凡凡的一招,也可将你击倒,何况……何况这不见的一刀,
看来今日你是在劫难逃的下,”
她一面恨不得宝玉快些被人击例,一面又在为宝玉担心——她心意究竟如何?这可连她
自己也分不清。
铁娃暗喜付道:“我大哥究竟不傀是我大哥,只有他才能摆得出如此奇妙的架势,也只
有他才敢摆得出如此奇妙的架势,普天之下,只伯再也没有人能摆得出比这空门再多的架势
了,而空门越多,别人就越不知该从何处进击,这岂非和一个空门也没有的架势差不多……
不,简直比一个空门也没有的架势还高,嘻嘻!哈哈!妙呀!妙,当真是妙不可言!”
他和小公主两人之间的想法,竟是如此不同,只因他往往能由最简单,最直接的路途去
想。
而小公主的思路却太多,太复杂。
小公主委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