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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然木然着脸回头望去,只见渡梦仙子静静站在石床旁,以一种悲悯的眼神望着她。
“呵呵……”她干笑,眼前一片模糊,“师兄是师父养大的,您疼他,应该比疼我多得多,怎么能让他干下这样的傻事?”
之前她也是因为相信渡梦仙子至少是理智的,所以根本没有真正地担心施行脱胎换骨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早就说过,本门只能有一个传人,你既然不愿跟他做夫妻,而他也选择了这条路,我只有成全他。”
“一个传人?”泠然快疯了,将脑袋靠在红绡身上反复摩搓,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袍,“师父说的是我么?”
渡梦仙子沉重地“嗯”了声,算是回答。
“那天师父告诫师兄的时候,他好像说,师父春秋鼎盛,再收一个弟子也不晚……”她在他胸膛前缓缓转过脸,斩钉截铁地说:“就算师父功夫比我高,医术比我好,也阻止不了我的决心”
渡梦仙子无力地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问题是……”泠然泣不成声,“我……我实在……实在没想到……会这样……”
“他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应该好好活下去。”渡梦仙子还是娓娓劝导。
她只觉得怀抱中的人身躯越来越凉,而且正在僵硬,慌乱得只求速死。
虽然死过一次,但她真的不能肯定死了是怎么样,每天里,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死,可是当初她死的时候看不见任何其他人。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能找到他么?
渡梦仙子看出她赴死的心十分坚定,唇角微微一牵,道:“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好端端地,你还要离开他去寻楚玉么?”
泠然将红绡公子的身体放平,替他整理了一下满头白发,听到师父的话,心底有个声音在连声嚎啕:“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离开这样的人?这辈子如果注定要辜负一个人……那只能说,王爷,对不起了”
承受不起他的死,她片刻间已经形如槁木,提起丹田里所有的气息,她疾速飞起,狠狠撞向石壁。
可这一次,她撞上的是一堵肉墙,同时,她不假思索地想改变方向再次跃起。
渡梦仙子闷哼一声:“你想撞死师父么?”一手已提住了她的后衣领子,防止她再撞向别处。
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极其疼爱大弟子的师父,渡梦仙子对红绡之死的态度都十分古怪别扭。
泠然瞪大眼,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她。
渡梦仙子忽又道:“你真的愿意为他死?”
她这话问得更加古怪难懂,泠然只恐他的魂魄去远了,直挺挺跪下道:“求师父也成全徒儿。”
“罢罢罢”渡梦仙子忽然仰天长长喘了口气,继而猛地低下头:“虽然没有生命征兆,但他还没有完全死去,还是有一个法子救他的。”
泠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极而泣,“师父能救师兄?那……您快点救他啊为什么还犹豫?”
“他活了之后,不知道我是否能阻止他去死……”
泠然听得如坠五里雾中。
渡梦仙子望着地宫中间的花落痕道:“其实师父临终前,曾说这脱胎换骨大法的最后一层,有个古怪的逆乾坤术法,叫做刑天之逆,可以使助人打通天元关窍而假死的人复活。”
她停了停,又道:“先祖彭莹玉曾留下一本《白莲记事》,上头说山海经就有记载,刑天为战神,相传被天帝斩首之后尚能以乳为目,已脐为口,持干戚而战而被刑天之逆复活的人能易经洗髓,得菩提不老之身,武功能达到至高境界。师父临终前才参悟此道,他却也无法尝试……因为施术时间必定要在假死七日之内,否则便回天乏术了”
“师父快说是什么法子”泠然急不可待,对近似于神话传说的术法她没有太大兴致去弄明白真伪,不过只要能救师兄,她什么都愿意尝试。
“就是由一个已经脱胎换骨成功的人,以自己的性命去换。”
脱胎换骨成功的人岂不正是她?泠然听后没有半点迟疑,只道:“请师父教我如何施术才能救师兄”
渡梦仙子道:“岂是那么简单的事?一来,要你愿意真的为他死,可为师必须告诉你,你为他施术之后,他再想救你却也是不能了。”
泠然连连点着头,此时她明明发现在师父心目中,红绡的确比自己重许多,渡梦仙子肯让红绡冒大险的真正目的,是让他脱胎换骨,修为达到师祖的境界。
她泪珠如雨坠下,却不是因为怨恨,只为欣慰自己到底还是能帮他做点什么。
“是师父藏了私心,你要怪师父,也未尝不可。之前霖儿其实多次想为你施行脱胎换骨之术,我都没有同意,那是因为没有寻到赤炎之花。”渡梦仙子面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侧过了身避开她的目光,“有件事连他也不知道,其实师尊临死前参悟出了刑天之逆,为你恢复容貌的术法只是第一层。你功力未及,为你行术的人会在三天后出现骤然衰老假死的现象,除了肯为之牺牲的初层脱胎换骨者,非得用本门圣物灵杵上的九叶红莲配合此花,才能令假死的人还阳。”
对于刑天之逆,泠然听得不太明白,却也不想问,呐呐道:“徒儿意外撞到的那朵赤炎花,原来师父早就发现了……”
渡梦仙子点点头,“所幸时间也刚好,为师发现的时候它还不曾开花,观察花蕾已要盛放,刚好霖儿再次坚决地要为你施术,我便同意了。”
一切具备,泠然松了口气,走到石床旁轻触红绡公子脸上的皱纹,心痛依然,道:“花就在褡裢之中,请师父教我术法。”
二四零破茧而飞
渡梦仙子之前早已将事情安排妥当,自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虽一直不怎么喜欢泠然,却也知道她本性善良,观察两人长时间的相处,这丫头心中对红绡的感激之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可是现在事情完全朝着她设定的方向发展,泠然这么痛快决然地肯为红绡去死,她反倒生出了一股疑惑。
望了眼静静躺在石床上的红绡,她忽然没有把握,若是他修得刑天之逆以后,但发现泠然为他而死,还能不能安然活得下去。
昏暗的灯光下,地面上拉出渡梦仙子长而模糊的影子,一层淡淡的忧伤气息朦胧其上,使得她看起来比平日更美了几分。
然而对红绡那种谁也无法代替的舔犊之情战胜了她少少的愧疚和深深的忧虑,渡梦仙子不再犹豫,道:“既如此,便随为师进冰宫。”
她欲俯身去抱红绡。
泠然抢在前头,将红绡背在背上。
此时他的身躯轻飘飘的,像一具被掏空了的木偶,想到他为她做的一切,她又是一阵悲伤。
也不知渡梦仙子怎样打开了冰宫的通道,轻轻提着她一只胳膊,转眼间,师徒三人已经落在那一朵巨大的冰莲之上。
冰莲之前似乎埋葬了玄泉子的枯骨,此时却空无一物,不见一丝瑕疵,似乎以前从来不曾躺过那么一具尸体。
泠然此时的心绪闷闷的,钝钝的,不曾察觉到师父的担心,模模糊糊的却也想到红绡公子“复活”后,要是发现她为他而死,必不能领情,遂抬头对渡梦仙子道:“师父,徒儿施术时请您在一边护法,在师兄清醒前就将他带走,只说我出谷了就再也没有消息……”
渡梦仙子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做的,泠然主动提出,反而勾起了她对她那点淡薄的师徒情谊,令她对这个不待见的徒儿生出一丝廉价的怜惜之情。
由于泠然半夜狂奔,耗费了许多内力,渡梦仙子将赤炎花放到她怀中,令她先打坐调息,恢复到最佳状态。
直到冰宫中透进了天光,外面分明已是第二日,师徒二人各吃了一个留颜果果腹,她才教授泠然过渡所有的修为到红绡身上的法子。
泠然一一默记下来,渡梦仙子已取出灵杵坐到她的对面。
抬眼看到变得木兰花般清雅迷人的女弟子,她忽有一丝不忍,道:“你还需再考虑考虑么?据先祖遗下的书上记载,刑天之逆不能反复,你这么做以后,就算霖儿他再想救你,也不能了”
泠然含笑望着师父,无比坚定地摇头。
“那……你可有什么话要留?”
既然要瞒着红绡公子她死的消息,还能给他留什么话?至于楚玉……她心底微微叹息,看来今生的缘分只是这样而已,希望时间日久,自己不要给他造成什么伤害,留话也是徒然。
“那朵向日葵……杭莫儿”她微笑着,眼里却含着泪花,“她是真心喜欢师兄的,日后请师父慢慢诱导师兄,成全了他们吧,那样,师兄才可以得到温暖。”
渡梦仙子无言,略带意外地盯着她。
从来不知道,这个顽劣的小徒弟也有这样的心思,以前她只怪红绡莫名其妙地对泠然死心塌地,现在看来,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外表下,倒长了一颗拳拳之心。
“早知如此,就让她丑丑地陪在霖儿身边也就罢了……”然而,此时此刻,红绡已经假死,渡梦仙子再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把对泠然的怜惜深深埋到心底。
经过几度折射的日光柔和地笼罩在她们头顶,温柔地扶起红绡公子,她将手掌贴上了他的丹田。
这是一种生命的交替,随着她体内一缕缕精气化作虚无融入他的体内,望着他一丝丝缓慢在恢复,她方能完全体会到他的心。
为了对方,真的是无怨无悔,春蚕到死丝方尽,她一次又一次地摧动内力,依照着师父教授的新法子,似乎能把深藏在骨髓中,血脉中所有的力量都提取出来,一时感觉如山洪暴发,不能遏制,力量源源随着她纤白的手掌流逝。
她看见那双白皙的小手在渐渐枯萎,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嘈杂声似乎随着温柔的日光透进冰室。
红绡公子身躯已见回软,那头如雪的长发神奇地在变幻着颜色。
显然到了关键时刻。
渡梦仙子手上托了一个玉钵,以灵杵将一瓣赤炎花用捣烂出汁,捏了红绡公子的两腮,把药泥塞进他口中,随即运气助他顺气,直至看见他喉头一动,“咕”地一声,药被他咽了下去,她眼里才浮起一抹慈爱无比的光彩。
此时,一阵急骤的钟声响彻了相思谷的上空,冰宫虽深在地底,到底有向外的通道,她们几乎同时听到了钟声。
泠然正将体内所有的精气都摧动着,恨不得一股脑儿都送给对方,虽听到了钟声,但心无二致。
渡梦仙子的脸色也很镇定,比起救爱徒的性命,有外人闯进岐黄宫,下仆们不能应付算是小事一桩。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芙蓉玉面却微微刷白,朝天望了望,又低头盯着一对徒弟,因为除了钟声,她已听到了地面上隐隐的人声。
泠然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在她的掌下,看到了奇迹正在不断地发生。
红绡公子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得到仙露的浇灌,渐渐复苏。
他的长发依旧转为一头如墨的青丝,面容如漆黑的天空豁然被撕开了口子,露出了金色的阳光,那些可怕的褶皱在扑簌簌脱落,里头光华灿烂,似有宝藏要挣脱樊笼展现傲人的风姿。
泪水再次滑下了泠然的面颊,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却觉得天地开始旋转,身体软绵绵的不能稳坐。
外面响起震天的隆隆声,冰室似乎都在摇晃,有细微的冰渣如雨丝飘洒下来。
萌萌白雾笼罩在冰莲上对坐的一男一女身上,美到极致。
渡梦仙子执着灵杵,按了下上面的机括,一朵发着暖暖红光的莲花似真犹幻地出现在棒头,她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