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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接到奉天密电:“雨帅皇姑屯遇难,速回奉料理善后。”如晴天一个霹雳,张学良强装镇静,随即决定军团部立即撤离北京。
为防不测,张学良在崇文门上车,他的专用小汽车开到东便门才装上火车。快天亮时,专车在黄坡稍作停留,司机伊雅格奉命去天津打探张作霖的消息。伊雅格驾车进入天津后,通过英国通讯社证实“张大帅被炸”的确实消息,于当日下午4时返回张学良处报告,张学良听罢,命令伊雅格马上将车直开军粮城,路过天津时不要多停留。伊雅格后来又从天津买了几份报道“张大帅被炸”消息的英文《明星报》带回军粮城。张学良看了报纸后,知道了一些具体情况,但他并不知道父帅已经去世了。
专列在抵达滦县时停了下来,张学良和杨宇霆在车站附近一座山顶的小庙里住下来,在这里,为部署撤军,张学良停留了大约有两周时间。6月8日,鲍毓麟旅由北京撤经通州,取道古北口回奉途中,遭冯玉祥部队袭击,被缴了械,张学良为此大伤脑筋。同时,如何阻拦张宗昌、褚玉璞的直鲁军残部撤回奉天也迫在眉睫,急待安排。诸事繁杂,头绪万千,张学良为此忙得寝食难安,身心疲惫。其间,还不时因挂念父帅伤势而忧心如焚、归心似箭。6月17日,当一切部署安排就绪之后,张学良再也等不住了,他要尽快赶回奉天,看望被日本人炸伤的父帅。他把部队指挥权移交给杨宇霆,匆匆踏上反奉的列车。
在此之前,张学良已将他漂亮的“大背头”破例剃成了光头,临行前,他又换上灰色士兵服,削光了小胡子,并在脸上贴了块膏药。他找来卫队营营长崔成义,神色严肃地对他说:“我打算派你护送我回奉天。”停了一会儿又说:“老帅遇难,伤势情况如何还不得而知,恐敌人在途中对我有所留难,你沿途要多加注意,如有询问我的行踪的,应予保守秘密,以防万一。”张学良事先已料到日本对他会有所防范,因此,乔装易容,化装成伙夫模样,佩带“王德胜”符号,夹杂在卫队骑兵连的闷罐车厢里,随行的有他的私人医生马扬,此人南满医大毕业,日语说得流利,也化装成士兵,防备万一出事,好与日本人周旋。
列车行经山海关时,机车停下来上水。这时,三个日本宪兵过来打听本列军车的最高指挥官是谁,士兵们回答称是崔成义营长。三个宪兵转而向崔成义发问:“列车去奉天干什么?”崔成义镇定自若地回答:“我们到奉天另有任务。”
“张学良军团长在车上吗?”三个宪兵左顾右盼,接着问。
“张军团长不在,他还在滦州督军呢。”
三个宪兵仍不死心,又巡视了一周,不放过列车的每个窗口,确信张学良的确没在车上后,这才如释重负地走开了。
列车在山海关停留了大约半个小时后,继续前行,途经绥中、锦州、沟帮子等站时,各车站站长似乎事先约好了一般,都登上专列查看张学良是否在车上,卫队营长崔成义和士兵们沉着应答,巧妙周旋,蒙骗过各站站长的检查,掩护张学良安全过关。
专车继续东行,驶到新民车站时,张学良嘱咐崔营长:“经过老将遇难处时,告诉我一声。”崔营长遵命,站在车窗口前,一眼不眨地盯着窗口外。专列驶过兴隆店后,崔营长即向张学良报告:“军团长,列车就要经过大帅遇难地点了。”此地距皇姑屯车站只有一余里,张学良闻报,探身向外观望,列车经过京奉、南满铁路交叉点时,张学良神色惨淡,一语不发,默然良久。
列车最后到达奉天西边门车站停下,先由副官谭海下车探视情况,发现只有黄显声一人在车站迎候,整个车站无异常现象,于是,张学良下车,随黄显声、谭海横穿铁道线向东急行,避开车站出口,坐进早已在那里暗中等候的汽车里。为暂避世人耳目,汽车没有直奔大帅府,而是先到伊雅格家小憩。当天深夜,伊雅格亲自开车,将张学良秘密送进帅府。
张学良一进帅府,就急切地询问父亲的伤势,当他得知父亲已去世近半月时,如五雷轰顶,匐伏在灵前号啕大哭。这一夜,张学良精神恍惚,魂不守舍,痛苦至极,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父亲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怎么竟已是物是人非、人去楼空了呢?他怎么也接受不了!猛然间,他想到那日算的卦,乩语上赫然四个字“大帅归矣”,真的竟一语成谶?!
那天,在漆黑的夜幕下,张学良凝望着父帅乘坐专列隆隆远去,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他对临行前父亲对日本政府的强硬始终心存不安。回到中南海的万宇廊时,副官吴泰勋正在室内扶乩问事,张学良一贯对迷信占卜不感兴趣,那天却突然凑上去说:“替我乩乩大帅此行的吉凶祸福!”副官应命而去,不久他那乩语上批出四个大字“大帅归矣”!张学良当时只是轻松一笑,说:“此乩不灵,谁不知道大帅他已经返回奉天了!当然是归矣嘛!”没想到,一语成谶,父帅他,真的•;•;•;•;•;•;,想到这,张学良心如刀割,悲从中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直下。
又想到父亲出事那天是6月4日,正好自己28岁的生日,怎会如此巧合?冥冥中,莫非真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不成?父子情深,张学良再也不忍在这天过生日了,此后他的生日他不要了。
人死不能复生,父亲死后留下的大摊子还等着他去解决,没有了父亲的庇护,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张学良擦干眼泪,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少帅。他一面尽可能地继续隐瞒张作霖之死的真相,一面迅速地巩固自己在奉天的地位,以便确保他能控制东北的军政要务。他首先模仿父亲的笔体,草拟了一个手令:本上将军现在病中,所有督办奉天军务一职不能兼顾,着派张学良代理。最后,写上张作霖的名字和一个“铣”字,盖上大元帅印,落款时间为16日,表明是在张学良回奉之前行的文。然后,由刘尚清以奉天省长公署令的名义公布张作霖的“手令”,6月19日,张学良正式就任奉天军务督办。官商各界纷纷前来拜谒,全城悬挂五色旗,表示祝贺,各国领事也赴督署致贺,奉天人心,遂趋平静。
第四章 少帅时代1、断发化装,秘密奔丧(2)
6月20日,张学良发表就职通电,电文曰:
学良才质驽下,奉令服务乡邦,时局方艰,责任綦巨。当此任事之始,敬以至诚之意,倾吐素抱为我父老陈之:(一)、学良束发从戎,屡亲行阵,目睹兵火之惨,战区则妇孺沟壑,闾舍丘墟,列郡则捐税苛烦,商民停业,贫者将死,富者亦贫,民苟不存,国于何有?学良上年战胜,渡河以后即有弭兵之电,言之綦详,事变相乘,夙志未遂。自今以后,谨当尊大元帅佳日息争通电,停止一切军事行动,抱息争宁人之旨,以期贯彻初衷,自非他方危害侵及生存决不轻言战事,此为我父老敬告者之一。(一)国于天地,必有与立,交邻亲善,古有明言,东省地介边陲,尤宜讲求外交。自今以往,当以最诚恳之态度与友国相周旋,屏除挑拨离间之阴谋,祈达共存共荣之目的,此为我父老敬告者二。(一)东省为国防地带,整饬戎政固职责所当然,然古有明言,兵在精不在多,比年因战事发生,编制不无冗滥。自今以后,当取精兵主义,力谋收缩,一面励行兵农政策,即以收束军队从事农垦,期于开发地利,为国实边,但使畎亩中多一耕农,即社会不少一游惰,彼时生产之力日增,军费亦因之自然日缩,袍泽同感生存之乐,而饷需亦无竭蹶之忧,此为我父老敬告者三。(一)奉省金融困滞,公私痛苦同深,勉事补苴,终非善策。自今以往,当励行开源节流主义,实事求是,蠲除一切苛捐杂税,以利民生,一面提倡实业,奖励生殖,其他推广教育,整理司法,凡百内政,均协助民政长官切实进行,俾民治早日观成,即政治之改革可期完善,此为我父老敬告者四。(一)至于国家之大,主体在民,民意所归,即国是所在。自今以往,以全体民意为准则,循序渐行,其一切制度规章悉采取众意,归于公决,庶将来政治入于正轨,全国可企同风,此我父老敬告者五。以上所列,上之则,秉承于庭训,内之则发动于良心,端绪虽繁,精神不贰,志愿所在,生死以之。敢布腹心,敬希公鉴,谨请明教。
6月21日,张学良又接见路透社记者,畅谈他的新政纲要点,天津《大公报》3日后发表张学良谈话,内容如下:
张氏以连年用兵,人生已不堪其苦。伊之政见大纲,将为维持和平,内部整理则在注重教育。伊父生前之财产共值1000万元,特用作推广三省教育之用。关于工业及经济之发达,必设法提倡及赞助。至于外交,必谋取消不平等条约,同时并欢迎外资之合作,但不应附有任何特别权利。
对于日本,张氏认为可和平解决种种悬案。对国民政府态度能谅解,并愿与国民政府谈判,根据平等之和平条件。但东三省为中国重要之一部分,吾对于不令三省参预国家大事之图谋,绝对不同意,故决以全力破坏此图谋。东三省与国民政府不能成立亲善谅解之难关,在于国民党无一定之主见,因彼等宗旨随日俱变,何人当权,则以何人之意见为准定也。
以上的通电及谈话,可以说是张学良的施政方针。虽然说遵循大元帅佳日息争通电,实际上是不再参加内战,实行精兵简政,对外实行睦邻政策,对内提倡实业,发展教育。这个施政比他父亲张作霖穷兵黩武、争夺中原的扩张政策要开明多了。
同日,张学良正式向外界公布了张作霖逝世的消息,并令人在哀挽录、行状内填上“21日”这个假日期,以此隐瞒日本人。
此时的张学良,虽然就任了奉天督办之职,但还远远未成为张作霖权力的继承人。在奉系中,继张作霖之后,可以执掌军政大权的有3个人:一是张作霖的老把兄弟、吉林省督办张作相,长期以来,是第二号人物,他对张作霖极为忠诚,待人忠厚,处事稳重,在东北军政各界威望很高;二是长期担任张作霖参谋长的杨宇霆,此人有运筹帷幄之才,智谋过人,对奉系的发展和壮大有不可磨灭的贡献,深得张作霖的器重。但杨宇霆恃才傲物,人缘不好,老帅陨落,威望骤减;三是张学良,未及弱冠,肩负大任,具有军事指挥才能,这时,他基本上掌握着奉系军队,是他父亲悉心培养的接班人,只是尚未到而立之年。张作霖在世时,涉及政治问题,都是张作霖和他的亲信幕僚共同策划,做出决策。在这方面,张学良缺乏政治经验。
因此,张学良不敢以东北最高统治者自居,而是以东三省议会联合会的名义,推举他的老把叔张作相为东北三省保安总司令兼吉林司令,他自己则甘居奉天保安司令的职位。为此,张作相极为动情,固辞不就。他认为东北是张家天下,应当子承父业,而且张学良少年英俊,干练有为,堪负重任,他对张学良说:“如果老帅安去,我可以接任,但今天老帅殉国,我必推你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