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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这一年所发生的一切都说给丽云听了,这花了好长时间。清洁女佣没说再见就走了;太阳失去了光辉,天空抹上了薄薄的红云。她感到凉,耸了耸肩,他把他的上衣披在她极小的比基尼泳装上,再将上衣的扣子扣上。他对什么都没有保持沉默。他讲了他不得不在一旁看着宁林凶杀,讲了“多次惩罚”的野兽般的暴行,讲了他成为洪门和14K兄弟所举行的“仪式”,讲了今天他从闵驹那里领受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要把一些人交给死神。
然后他沉默,低下头不敢看丽云。她像一尊玉制模特儿一样呆呆地坐着,内心感到空虚。她失去语言能力。说不出一句话。她的心灵像是在真空中寻找依托,可是找不到。
“娘娘。”拉特诺夫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地说。他将头放在她冰凉的双手上,将他的嘴唇向里面压。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他问他自己。为什么我连哭也哭不出来?我是一棵烂透了心的、一阵风就能使它从根上断掉的树吗?当他听到丽云单调的和非常呆板的声音时,他猛地一惊。
“你已成了一名罪犯!”
“他们强迫我这样做……否则他们就要杀死你。”
“那你就相信了。”
“他们不让我对此怀疑。他们通过走私海洛因就将我捏在手上了。”
“你应该去找警察。”
“在我知道你被他们折磨的情况下,我能去找吗?早在K市他们就把一些受害者的照片给我看了,为了不让我们在机场见面,他们又把你给劫持了。我害怕,丽云。”
“这可是你的生命——不是我的。”
“这是我们的生命!”
“早在K市时?”
“是的。对我来讲只有你!”
“你如此爱我?”
“我可以为你做你要我做的一切。为了他们不杀害你,我或许甚至可以去杀人。可是现在一切都两样了;你在我身边,谁也不可能再将我们分开。”
“我的陛下……”她向他弯下腰,吻他的脖颈,将她的脸贴在他的头发上。“为了我,你忍受了这么多心惊胆战的事!为我是不值得这样的……”
“除了你之外,我什么也不想要。我不再有别的愿望。我是个老人,一个疲惫的老人。这个老人在他的大房子里等待着岁月流逝。后来你出现了,我心中的冰被化解,我突然明白了:生命只不过在雪的覆盖之下……我又听到了鸟在歌唱;又看到了风在摇曳树梢;一切都像雨后那样明亮、清新,这雨冲去了一切尘埃。”他仰视着她,紧紧抓住她,就像她在他淹死前将他救了起来似的。
她摸着他染成金黄色的头发,对着他微笑。“也就是说你是三合会会员,洪门白鬈发!一个被人到处搜寻的人,收保护费的人,钦差。陛下,我们必须逃走!”
“逃往何处?我们可以永远溜掉……但是到每个国家你都需要有签证!可是你拿不到签证,因为你只有三个月的探访。我们必须设法非法潜入另一个谁也不找、谁也找不到的国家。”
“那我们就成了你们所说的失去了法律保护的人。”
“这你不能忍受,不是吗?”
“我可以忍受一切——因为我爱你。”她舒服地裹在他的上衣中。天空被落日的余辉映红。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会。再也不会有那种没有你的生活。”
“生活,我最亲爱的,要去搏取。这话你不久前甚至还说过。现在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我们如何继续生活?后几个星期我们怎样才能挺住?”她现在很冷静,丝毫不动感情,就像在数数字一样地说道,“闵驹的相机你放在哪里?”
“在上衣口袋里。”
她掏出小匣子和装有三个胶卷的信封,将这扔到卧榻的垫子上。“你就为闵驹拍照片。”她说得很肯定。
“这意味着赶人去死。”
“你不要交出这些照片。”
“这办不到,闵驹要求送回。”
“我将和你一起去。我和你一道坐到这些饭店里。如果俄国人真的来了,你把他们照下来,我们将这些照片各加印一张,再将它们匿名寄到警察局。‘据说这些人要被三合会杀掉!’我们附上这些话,‘您不得公布这些照片,否则这是头一批,也是最后一批。您若遵守这一点,您或许还能收到更多的照片。’”
“警察局不会同意这一点。”
“警察局的人可也不会那么笨。”
“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他们怎么发出警报呢?”
“这是他们的事,宝贝。”
“这办不到。”拉特诺夫将这个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架他从未见过的小相机。它是一个可以插进衣服翻边中去的银色圆钮扣。拉特诺夫将它取出,插入他已裹在丽云身上的上衣扣眼中。
“钮扣相机,”他说道,“一架典型的间谍相机……早就众所周知,可是它总是在被人有效地使用。”
“为什么办不到呢?”她又针对他的疑虑问道。
“闵驹会要未冲洗的胶卷。”
“他说过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个测心术士?你要在清楚地了解后再去履行你的义务。”
他吻她的鼻尖,接着说道:“你这个狡猾的小坏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主意。但是你说得对,可以这么办。”
“我常常对。我还有对的,告诉你:你继续干。你继续做特派员,一直到我们找到了逃走的办法为止。就像他们迷惑你一样,你去迷惑他们!只要你还是为他们干事的三合会会员,我们就安全。我要认识一下闵驹。”
“他是决不会准许的。他们的兄弟会里面是不容许有妇女的。妇女会像飞上晨空的云雀一样吱吱地将秘密叫出去。我宣过血誓,既不让父亲也不让母亲,既不让儿子也不让兄弟,既不让妻子也不让祖父母得知三合会一个字。要是你想与闵驹对话,他会说你是从我这里知道了他的姓名,我跟你谈到过他……这是泄密!”
“我要见到他!”这听起来像下命令。“他经常在黑品官饭店吗?”
“几乎每天晚上都在。”
“我将充当一位没有危险的客人,我要把他照下来。”
“你疯了!要宁林将你剁成八块吗?”
“我是个与其他许多人一样的不起眼的客人。他有我的照片吗?”
“我猜想有。”
“那让我们做得更稳妥些。没有人认识闵驹吗?”
“有。我的朋友弗赖堡博士。他是个医生,闵驹曾是他的病人。他有闵驹的照片。”
“太好了!”
“可是用这些照片警察局根本无法入手。”拉特诺夫嘴都笑歪了。“这是闵驹的胰腺、肺、肝和一些癌细胞转移的片子。”
“你现在怎么还要说这些笑话呢?陛下,我们什么时候去光顾这些饭馆?”
“留在家里,把自己锁在屋内。”
“我和你一起去!你明天干什么?”
“我去地区行政管理部门,去外国人管理局。如果它们不完全死扣法律条款,那他们必然能理解我们的处境。问题在于他们是否能在他们的法规之外加以考虑。”
有道理的问题总得有人提出。
第二天上午接待拉特诺夫的这个官员还很年轻,他有一头不深不浅的金黄色头发,这头发急需要理了。他客气地向拉特诺夫打招呼,可是显然态度很审慎。他是与不受欢迎的各种肤色的外国人打交道的人,他始终都会与谈话对象保持距离。
“什么事?”他问道。
“我要办将探访签证转成居留许可证的事。”
官员看着拉特诺夫,好像想说:他看上去倒还理智,可是他提出的问题完全是胡说八道。
“这不行。”他简单地回答道。
拉特诺夫将一些材料推给官员,他将一条腿跷到另一条腿上。要镇静,他对自己说道,要非常镇静。“我请您看一看。”他客气地说道。
这位慕尼黑外国人管理局的官员翻翻这些材料,草草地看了一下。然后他抬起眼,摇了摇头。
“我已经说过,这不行。王丽云女士从德国大使馆拿到了三个月的旅游签证,到期后她必须回国。”
“为什么必须?”
“因为往后她不再有签证。”
“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我想申请将旅游签证变成……”
“……这是不可能的。”官员打断了他的话。
“究竟为什么?”
“拉特诺夫先生,您是民族学家和旅游作家,而不是法学家。这里涉及到两种完全不同的事。旅游签证允许探访;居留签证准许较长时间居留,这从它的名称就能看出来。要拿到这种许可证必须提交这种居留对德国有利的证明。因此需要劳动局表态:所从事的工作在德国是否准许,这种职业是否迫切需要找人。这就是说;必须向德国大使馆申请入境到德国承担工作,再由大使馆将这个申请连同一些必要的证明材料,如照片、顾主的要求、关于收入的说明、住所和经济担保书、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险等等转给我们。”
“这一切对王女士都不成问题。”拉特诺夫感到自己变得很恼火。“她不抢哪个德国人的工作,她不会成为谁的负担,在我这里她有固定住所,我负责担保,她在经济上有保障,你们到底还要她具备什么条件呢?”
“法律上没有规定外国领养老金的人可以在这里住下。”
“您怎么这样说呢!王女士才26岁。她愿意与我一起生活。”
“与您一起生活,这在法律上也没有规定。如果您娶王女士,那情况会有变化。可是同样也有一些限制,这是为了防止所谓的假结婚,即只是为了居留许可证而结婚。如果王女士没有在职业方面的过硬理由,我看几乎没有可能性。”
“我将用她做我的秘书。”
“劳动局不会承认。德国女秘书有的是。”
“她们会说汉语吗?”
“您为什么要用一个会说汉语的女秘书?”
“我的一些有关人类文化学的著作和旅游报告已译成汉语。我现在与几家出版社和几个科学家有通信来往。”
“如果说在这之前没有说汉语的女秘书也办成了,那我就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要作某些改变。”
“王女士有德国文学硕士学位。她的文凭现在就在你面前。”
“这可能是的,但是这与长期居留有何关系?”
“她要把我的新着译成中文!”
“她也可以在她国内译。”
“在她国内不好译,她只有跟我一起译。”
“这我就不懂了。您其他的一些著作没有她也翻好了。”
“可是译文常常很糟糕。”
“谁这样说呢?”
“王女士。”
“我们是在绕圈子,拉特诺夫先生。”官员显得不耐烦。“认可一个外国人和德国人通婚,这不符合联邦共和国的利益。不管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个人命运。我们的法律非常明确。”
拉待诺夫的声音变得很高。“众所周知,数以千计的非洲人用五个不同的姓名在他们申报的五个不同地点领取社会救济!这符合联邦共和国的利益吗?”
“如果我们抓到他们,那他们就要受罚和被驱逐出境。我们不是正在进行审理吗?一些机关正忙得透不过气来。”
“是的!那么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