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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贵问:“卢掌柜的,您有心事吧?”
卢孟实向来不瞒常贵,便也直说:“是呀,你还记得玉NFDA6儿吗?她在望春台的堂子
菜馆关门了。”
常贵一边收拾一边说:“我也听说了。”
卢孟实皱着眉头说:“开得好好的,说关就关了。”
“一个女人家,做这一行,又是那么个地方,世道又这么乱,不容易呀。”
卢孟实摇摇头,不放心地说:“我担心,别是惹了麻烦了……回家乡也得打个招呼吧?
”
常贵擦过地,对卢孟实说:“其实,您要想找她,我看倒也不难。您问问成顺。”
卢孟实惊异道:“成顺,他怎么会知道?”
常贵笑笑,对卢孟实说:“这小子和那个小翠正……”
商会会长曹四爷、勤行公寓管事的,还有几位绅士模样的人坐在商务会馆里。主座上坐
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军需官王副官。此人生得很壮,黝黑的皮肤泛出青紫色的亮光。
勤行公寓管事的正和军需官商量着事,他说:“老总,不是我们驳您的面子,这事儿我
这儿实在是办不了啊。您想想,住在我们那儿的都是些勤行里的散兵游勇,北京城里有句俗
话:‘夹着把菜刀跑大棚。’哪儿能操持得了千数多人的席面?”
军需官瞪着眼睛不耐烦地说:“大帅把这件事情交给我
办,我不找你们找谁?北京!这么大的地方,就没有人能承办这么点儿事?真他妈的邪门儿
了。”曹四爷赔着笑脸说:“这件事情的确不大好办。您想啊,大帅打了胜仗,一时高兴,说
了这
么句话:‘要在战场上大张宴席,庆贺胜利。’大帅的心气儿我特别能理解,一是为打了
胜仗,二也是为了犒劳那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士,我说得对吧,长官?”
军需官说:“没错!就是这意思。”
第四章十(2)
曹四爷又说:“可您想啊,这可不是挨家饭馆征大饼,
办席面可就
不那么容易了。两千多人,十个人一桌,一百个人十桌,两千人就是两百桌。甭说在战场上
,就是在北京城里边最大的饭庄子里办,这席就是能开,人还坐不下呢。”
军需官不容置辩地说:“这席办得成得办,办不成也得办!大帅说了,每桌八碟八碗,
一个都不能
少!另外每桌起码得上一只烧鸭子!弟兄们都知道北京的烧鸭子,到门口了,不得尝尝?”
听到“烧鸭”二字,曹四爷眼睛忽然一亮:“长官,我有个主意,您听听
成不成。”
“说!”
“既然张大帅把这个差事交给您了,您哪,又这么看重我们这些人,找我们商量,作为
北京商会的会长,出不了力也得出点主意,这也是分内的事……”
军需官不耐烦地叫着:“别绕来绕去,直说。”
“这活儿,我掂量着,非得实力雄厚的大饭庄子才有力量接!”
“我不是早说了吗,给钱!不是白吃。”
曹四爷忙说:“知道知道,您听我说完。眼下北京的大饭庄子都集中在前门外肉市一带
。刚才您说的烧鸭子呢,眼下北京最有名的有两家,都在肉市。一家叫适意居,一家叫福聚
德,离这儿都不远。我看,您不妨亲自到前门肉市走走,转转,说不定哪家愿意接这档子活
儿。”
军需官听了,点点头:“嗯……这倒像是会长的话。走!前门大街肉市去看看!”说
着,他起身就走,真是军人作风。曹四爷等人也跟着站起,忙着把这位“神”送走。
军需官按着商会会长所指的路,来到适意居门前,下了马,他的士兵们便咚咚地砸门。
适意居大门紧闭,显得冷冷清清的,士兵在门外喊:“有人吗?”
花鼻子这时从门里溜出 来:“老总,长官,您 这是……吃饭?”
军需官四面看看说道:“你们这买卖不行啊!”
花鼻子一脸赔笑道:“平时还成,这不是打仗闹的嘛,长官想吃点什么?”
“妈的,跑了半天都大晌午了!先吃饭。”说完,领着一群士兵进了适意居。花鼻子点
头哈腰说:“几位辛苦,先吃饭,吃饭!”
军需官和几个士兵坐下来开始大吃大喝。瑞英过来对军需官
说:“我是这儿的老板,叫我瑞英好了。长官辛苦,多吃点儿。弟兄们多吃啊,管够!”
军需官抹了把嘴说:“哎,好多天没正经吃顿饭了。瑞大老板,咱们那事儿,就是你了
。”随即把大帅要办两千人大宴的事说了个大概。
瑞英正在迟疑。花鼻子叫瑞英:“掌柜的,您看看这菜……”
瑞英走到包间之外。花鼻子跟他小声说:“这活儿您可不能接,干不好就是掉脑袋
的事!”
瑞英急着说:“我也知道,可是,不接马上就得掉脑袋,你没看见都带着枪哪!”
花鼻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咱们不会……”花鼻子贴在瑞英耳根说了两句,瑞英点点
头,重又回到包间。
军需官酒足饭饱了,正在剔牙。瑞英进来就说:“您这件事我想好了,您找对门儿做,他们
成!可着北京,您找!福聚德要是不成,就再没有第二家了。”
第四章十(3)
花鼻子在一旁帮腔:“都是做这行的,您想,谁不知道谁?您就找他们,他们掌柜的叫
卢孟实,您就找他没错!”
军需官沉吟半晌说:“那好吧,既然你们是同行,都是做烧鸭子的,说得必然没错。我
这就过去找他们……”
军需官们一走,
花鼻子一拍手掌幸灾乐祸地说:“哎,咱们就等着瞧热闹吧!”
对面的福聚德里,成顺正跟卢孟实说起玉NFDA6儿的事。
卢孟实听他讲完后,自言自语着:“搬地方为什么不叫我知道?”
成顺抓着头皮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准是怕您费心……”
“地址再说一遍。”
成顺又重复了一遍:“井台儿胡同六号,进门往东一个小跨院。”
卢孟实想着玉NFDA6儿的事,心里
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他不管不顾地上街叫了一辆车,刚想直奔玉NFDA6儿那儿,可
忽然转念一想,就对车夫说:“上瓷器店。”
过一会儿,卢孟实来到一家瓷器店里,一进门,只见台面上摆着几座观音像。掌柜的
见有客人来,忙热心地介绍着。
“这尊是送子观音,这是千手观音,这种是拿杨柳枝的普渡众生观音……”
卢孟实打断掌柜的话:“如果是斋菜馆子供奉,什么样的好?”
掌柜的想了想说:“请观音,最主要是自己看着心里舒服。您看这尊,多
慈善。”
卢孟实问:“这尊是什么瓷的?”
“您是送人,还是自供。”
“送人。”
掌柜的说:“送人就选这尊,这尊便宜点。您要是自供,那就不在乎价钱了。”
卢孟实摆摆手说:“我不在乎价钱,只要好的。”
掌柜的点头笑着:“那您选这尊汉白玉的吧……”
卢孟实从瓷器店里出来,又叫了一辆车,车子左拐右拐才进了
井台胡同。他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功德斋院门口。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只有南北两边房。北房朝阳,是正房,收拾得干净利落。院儿里有个
小小的藤萝架,在阳光下,藤萝架上挂满一串串紫花儿。
玉NFDA6儿和小翠正在店堂里收拾着,店里地方不大,最多能摆三张大桌子。桌椅都是
从原先那店里搬过来的,擦得见光,地是青砖墁地,也扫得干干净净。
小翠出出进进忙活着。玉NFDA6儿拿个小本记着账,嘴里还不住念叨着:“素食定了
,柴火备齐了,油盐都买了……”
小翠说:“就是菜不全。这一打仗,城外的进不了城,城里的也出不了城。新鲜菜特别
金贵。”
玉NFDA6儿说:“这是件大事儿。素斋就仗着豆腐、青菜,没新鲜菜做不出花样来。”
“要不,我混出城去找找。”小翠说。玉NFDA6儿看了看小翠说:“你别冒险了,出城
要通行证,咱也没有,再说,城外头都是兵,你一个小姑娘千万不能去。”
小翠说:“那您说,咱们开素菜馆子,会有客人吗?”
第四章十(4)
玉NFDA6儿用手支着下巴,一边想一边说:“那就看怎么做了,素菜成本低,全在手工
上打
主意。这两年虽然有点积蓄,可也不敢太铺张,只要精打细算,多想点别人想不到的花样
,准行。我看,北京城寺庙多,信佛的多,信佛的女客也多……”正说到这儿,忽听得门外
有一男子爽朗的笑声:“搬的这个小院儿还真不错!”话音落下,卢孟实一脚迈进了屋。
“是你……”玉NFDA6儿见到卢孟实,又惊又喜,
她的心跳得很慌乱,却尽量保持一种矜持的姿态。
“没想到吧?”卢孟实看到玉NFDA6儿粉若桃花的脸庞,心波荡漾起来。他接着说:“
你可真不够意思,偷偷地就跑了,连个信儿都不给我!”
玉NFDA6儿敏感地瞪了小翠一眼。小翠忙辩解道:“不是我……”
玉NFDA6儿说:“瞅你说的,人家是想都弄好了再请你来。”
卢孟实把礼物先放在一边,坐下来问道:“怎么好好的,就搬了?”
小翠嘴快:“还不是因为给你们福聚德出主意,惹得瑞……”玉NFDA6儿阻止住小翠:
“你去看看火,我煮着白果呢。”
小翠出去了。
卢孟实又问:“刚才小翠说的是什么意思?”
玉NFDA6儿摇摇头,神情有些凄凉,说:“没什么,我早不想在望春台做了,那个地
方名声不好,那会儿是不得已。你看,这儿多清静。”
卢孟实说:“清静是清静,可够难找的。”
“酒香不怕巷子深。”
卢孟实点点头说:“那倒也是,你也不是开大馆子的。可这地方也太小了,够三桌?能
上多少座?一天能转几堂?打几个来回?一点周转都没有,饭馆子就靠翻堂呀。”
卢孟实环绕着小房走来走去。玉NFDA6儿抬眼看他说:“还是老样子,我一天不多做,
就做一堂客。顶多三桌,这在南方叫‘私房菜’。”
卢孟实看着她,似乎不大懂。玉NFDA6儿继续说:“‘私房菜’就是住家菜,讲究细致
出新
,小打小闹,味道特别,主要做熟客、回头客,不像你们那儿,开在前门脸儿的大饭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