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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多么的奇怪,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方宁偏偏有不能当面拒绝的理由,无论怎样的委婉,也会让人觉得是一种唐突的无礼。
方宁也只能放弃自己的想法,不就是一起逛街吗?
在张志玲的催促下,方宁上楼匆匆的换好了衣服,稍微修饰了一下,素素净净的一张脸,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张志玲是自己开车来的,方宁只得坐在她的旁边,台北的路,方宁根本不熟,由她来开车,是最好不过的了。
商场里的导购小姐见了张志玲热情极了,看来她是这里的熟客,方宁暗暗的想。
而今天的张志玲同样有着非同一般的热情,强行把她的购物欲望加在方宁的身上,这一点,和张志轩真的是像极了。
商场里的人不多,方宁没有心情逛下去,想着的竟然还是自己的悲愁,楞楞的坐在沙发上,听凭张志玲对她自己刚刚试穿的一双鞋品头论足,而她的心早已远离了自己的身体,张志玲几乎要不耐烦了,叫了她几次,方宁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怎么样,方宁?”,张志玲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哦,挺好的,我还真不大懂,我的衣服大都是志轩买的。”方宁实话实说。
张志玲吃惊的张大了嘴,哪个漂亮的女人不爱打扮自己?
迅速的打量了一下方宁,挺得体的装扮,原来是自己的好哥哥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想到这,她无意识的抿嘴笑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张志玲的心情好的奇怪,极力怂恿方宁买东买西的,并且还不吝赞美之词把她大大的夸耀了一番。
虽然在她看来,这些东西根本不值那个价钱,一条普普通通的牛仔裤,竟然要一万多台币,方宁在心里琢磨,不知换成人民币是多少?
想到钱,方宁像是赌气一样的想起了张志轩,自己今天就是要把钱都花光,即使买一大堆破烂回家也在所不惜。
刷卡的时候,方宁窘迫万分,几样东西加起来竟然要八万多台币,可她的卡里只有五万台币,而且是不能透支的。
信用卡是张志轩给的,方宁原本是不知道有多少钱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张志轩竟然要限制她花钱,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虽然她很少花钱买东西,但是她依然知道他给她的卡里的钱,都在六位数以上,现在,是为了什么呢?
方宁百思不得其解,张志玲站在那里,看着发生的一切,并不打算帮她的忙。
有时候,金钱也是一种羞辱,方宁把手里的卡放回钱包里,淡淡的对张志玲说,“算了,不买了,我没钱了”。
“那我买给你好了,回家叫哥哥加倍还我就是了。”张志玲笑眯眯的说。
“不用了,你继续逛吧,我先走了。”方宁实在受不了张志玲脸上明显的讥讽。
身后是张志玲抑制不住的笑声,无情的鞭打着她的自尊,方宁快步的跑下电梯,她真想转回头去给她一个耳光,她凭什么来嘲笑她,就因为她穷吗?
以前的她虽然贫穷,却更加的有尊严,可现在呢?恰恰是她最瞧不起的金钱给了自己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方宁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商场,她能去哪里呢?
信步走在大街上,并不熟悉的城市,是如此的繁华,在她看来,又是多么的虚假,虚假的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过了人行道,街的对面有一家小小的咖啡馆,门头不大,很安静,方宁进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她需要好好的想想,虽然她的思绪还是痛苦的,但是她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呀,就好像他们兄妹两个事先商量好的一样,装模作样的亲近无疑是为了让她感到难堪。
谁又能真正的了解别人的想法呢?
她是自取其辱的,想起了张志玲讨厌的脸,那种目光,那种骨子里的轻蔑,让人浑身不舒服。
她可以完全不管张志玲的心态,她变态也好,她人格扭曲也好,都和她毫不相干,可张志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可是她的丈夫呀?
方宁在咖啡馆里坐到很晚,顾客也多了起来,有人过来礼貌的拿走了她对面的椅子,方宁才想到自己该回家了。
可那里还是她的家吗?
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没有人关心她的去向,连张志轩也不曾打过一个电话,方宁为自己的可悲感到愤懑,可是自己还是得回家,因为这里是台北,那个家是她唯一可以停留的地方。
客厅里有着悠扬的钢琴声,张志轩坐在琴凳上,优美的曲子就是从他的指间跳跃出来的。
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披肩的卷发带着妩媚的风情,个子不高,低着头,看不清她的整张脸,只能看见她斜斜的倚在钢琴旁,神情专注的注视着张志轩的手指,像是陶醉了,而张志轩弹奏的音符也像是独独献给她的,他抬起头,看了看她,他们俩相视一笑,脸上的笑容是幸福和默契的。
这个女人她不认识。
方宁也从来不知道张志轩会弹钢琴,而且如此的出色,对于她这个乐盲来说的确是这样的,只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自己,他的曲子也不是为自己而演奏的。
张志玲看见了她,大惊小怪的喊道,“方宁,你怎么才回来?”
张志轩的手停住了,扭过身子,看着她。
方宁觉得自己像个冒失鬼,打搅了别人的欢乐,“没什么,我出去走了走。”
张志轩没有说话,皱了皱眉,重新转过身,抬手落在琴上,舒缓、宁静的曲子像是要掩饰他的烦恼。
张志玲似乎并不想让人有片刻的安宁,拦住正要上楼的方宁,大声的说,“雅文,过来,认识一下。”
那个被张志玲称之为雅文的女人,站在钢琴旁,没有动,只是笑了笑。
张志玲很三八的走过来,挽着她,“雅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差点就给我当嫂子了,哦,对了,方宁,我哥和你说过没有,要不是你有了宝宝,我哥和雅文就要结婚了?”
方宁站在楼梯口,觉得自己快要倒下了,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千万不能倒下。
林雅文嗔怒的打了张志玲一下,张志玲挽的她更紧了,“怎么,我说错了吗?”
张志玲的尖嗓子让方宁变得不再昏昏沉沉,她把嘴里的苦涩往下咽了咽,“是吗,我没听志轩说起过,如果真是这个样,那我得向你道歉了,对不起,破坏了你们的好姻缘。”方宁直直的看着林雅文,一步也不退让。
“别听志玲胡说,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朋友。”林雅文冷冷的、不失风度的回答。
张志玲还要说什么,被张志轩喝止了,方宁看着他被怒气扭曲的脸,灿然一笑,口气轻松的说;“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休息了。”
方宁紧紧的关上房门,身体滑落在地板上,她不能哭,不能哭,她才不想让他们开心呢!
楼下的音乐声没有了,过了不多久,院子里响起了汽车离去的声音。
可能是张志玲走了?
方宁不想哭,为不相干的人哭泣,有这个必要吗?
只有她自己知道,张志玲说的绝不是假话,自己是在欺骗自己,那个林雅文绝不是不相干的人。
走近浴室,她要好好的洗个澡,明天,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今天她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她的思路已经不通了,就等明天吧。
敲门声,会是张志轩吗?
他怎么会敲门呢?方宁无所谓的叹了口气,“请进”
张志玲进来,“方宁,我哥让你下去吃饭,他说你没吃饭。”
“不用了,我吃过了。”方宁说,盼着她赶快离开。
“那我走了,我哥送雅文去了,叫你不用等他了。还有,我这几天住在家里,镇安去美国了。”张志玲又说,没完没了。
“好,知道了。”方宁开始脱衣服,她才不管她在不在呢。
张志玲哼了一声,走开了。
方宁想,张志轩是了解她的,他料定她没有吃晚饭,他也同样知道她的所有的委屈,她所有的徘徊不定都需要他来解救,可是他不肯,而他竟然去送那个女人了。
第 54 章
张志轩始终没有回来。
方宁极度痛苦的等待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不知张志玲注意到了没有?
张志玲应该是知道的,她就像是这场戏的导演,方宁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张志轩呢?他为什么要听凭他妹妹的摆布,难道他才是真正幕后的导演?
方宁没有下楼吃早饭,一晚上没睡,她也没有丝毫的困意,她既不勇敢也不坚强,但她也不想再委曲求全了,她要回北京,她要回去,她的心里只想着这些,这个时候,北京变得亲切而柔和,没有风沙,没有寒冷,只有她的根、她的魂。
可宝宝怎么办?
方宁的心痛苦着,绝望着,可还得不让人知道,更不能让张志玲知道,想到她的那副嘴脸,她就想吐,只是她什么也吐不出来。
方宁一天都躺在床上,张志玲并没有上来看她,只是打发佣人来叫她吃饭,被方宁拒绝了,她并不是想绝食,只是因为她真的什么也不想吃。
她要等张志轩回来,她不需要再和他怄气争吵了,她要告诉他,她得走了,这里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她也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她还做不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尽管在金钱上她配不上他的虚荣,但就爱情来说,她是高尚的,在这一点上,他更加的配不上她。
她可以为了爱情舍弃一切,可他呢?他又付出了什么?
为了爱情而放弃一切,他肯吗?
他的爱情是为谁而开放的花朵?谁才是他的真爱?
方宁自己是痴了,傻了,疯掉了,她的爱情即将枯萎,在荼靡的绽放过后。
她的心冷了,凉了,她要回家。
他的天堂是她的地狱,她要活着走出去,是该放弃的时候了吗?
方宁忽然想到了死,割腕?跳楼?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选择死亡?
她闭上双眼,头晕目眩,死亡并不可怕,转眼就会过去,令人胆寒的是如何坚强的活下去?
活着,才是有意义的,怎么会糊涂的想到死呢?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的经史子集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她恨自己的懦弱。
死了,也只是懦弱的死掉,没有谁来疼惜你的离去,白白的浪费自己的生命而已,又辜负了谁呢?
方宁不想再麻木自己依旧迟钝的神经了,她要为自己争取主动的机会,事在人为,她悲悯的祈祷她的勇气重新回归她的肉体,她输掉了自己的青春,输掉了自己的孩子,却不能再输掉自己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夜晚按照自己的规律又一次降临了。
方宁脑海里无休止的想起那句话,“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个问题。”
同样,活着还是死去都需要坚强,超然于胆怯之上,那么她选择活着,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活着。
她不再奢望爱情,但她奢望新的生活,新的活力,她要不知疲倦的活下去,各种感觉又回来了,在她的灵魂深处聚拢,她的四肢又能伸展了,她饿了。
方宁起来,有些头重脚轻,毕竟在床上躺了一天了。
用发带把头发挽了两下,束在脑后,她要下楼去,给自己弄点吃的。
夜静静的深沉着,楼下的灯关着,张志轩不在家,佣人们也不知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