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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上锁吗?〃我疑惑,向办公大楼的管理员打过招呼后坐上电梯。程封却没向管理员讨钥匙。
我们坐电梯到24楼,从楼梯走到25楼后,程封拿出铁丝向钥匙孔挖了几下,不到几秒钟就听到喀地一声,门被打开了。
我惊呼:〃怎么都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都可以当小偷了吧!〃程封不以为然地轻轻扬起唇角。
一跨出门,我在整片泥地上向前冲去,像个戏玩的小孩冲到栏杆处,用腹部抵住栏杆想做一个向前倾的动作,不过紧紧拎住我衣领的是程封的大手,他用冷哼来说明我的动作还是引起他的不悦。
呆笑几声再乖乖地回稳身体,手肘撑在栏杆处,夜晚楼顶的风够狂劲,吹得我得用脚勾在栏杆的铁架上,仿佛不这样我就会被风给吹得不知去向了。
调整角度,我让自己掠过光点看向纯度极高的黑夜。
黑是无尽的宽容,宽容的深处却是太寂寞的地方,我的双瞳望向不经修葺的寂寞,铺天盖地的黑色寂寞。没有界线的黑开始变得可怕,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因为没有光点指引。
因为慕贤失去了岚。
我发现自己无法抽离,突然之间很想掉下泪来。
不知何时程封去买了咖啡,他递咖啡到我身旁,无声无息,我也靠上程封的肩膀。
他一向冷硬的肌肉线条放松了下来,让我舒服地靠着。
喝着冰咖啡,将视线挪回有星光的城市,在光华之中放纵自己去迷失,也好吧!好过在黑里看清自己。
我和岚拥有回忆的地方很多,却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我和程封的。
这里,就当作仅有的惟一吧!
我想程封也是这么想的。
这天夜里,我们没有谁提到岚、没有谁提到工作、没有谁说着想念和再见……
我忘了他是程封,忘了我是李慕贤。
我只知道有一个他,和一个我,我听见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不急不徐,和星星闪烁的声音搭和起来。
楼顶的风突然平息了,像是休止符一划所有风声倏地消失。
额际的发拂得徐缓,慢得像快要停止在这一秒一样。
我张开手,程封也张开手,他抓住从我手中跌落的咖啡瓶。
〃不可以。〃他说:〃会砸到人。〃
我微笑着,俯身看着楼底,再微笑,用力呵气后朝他的腋下搔痒,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程封吓着,手中的两罐咖啡瓶就这么摔出去。
楼很高,听不见咖啡瓶的惨叫。
〃你……〃
我先跑了,没忘记管理员贴出的公告,急欲寻找随意扔咖啡瓶的恶徒。
我们成了共谋的罪犯,匆忙逃逸。
也许慕贤是公主,但谁说公主就是好人呢?
我从不认为。
离开公司后,我在台北逗留了几天。
所谓的离开其实是一场庞大的灾难场景,阿邦和米堤在我整理东西的时候,不断地前来搅局,砸毁了我买的英国陶瓷、摔坏了我的水晶玻璃,他们算是礼貌性的想帮我收拾,只是不舍我离开的情绪总在收拾之中作乱,最后小雅穿着极短的短裙现身,像拎住顽皮猫咪一样的左右各抓住一只往门外一甩,我才得以顺利进行打包的工作。
第六部分Right。06 谁说公主就是好人呢?(6)
不过要图个安静就是奢想了,小雅跳上来坐在我的办公桌上,两双美丽的长腿在我的眼前晃动,边修着指甲再巨细靡遗的道出我来这里工作的种种经过,包括第一次认识我时很讶异我的外貌与我的年龄不符,我的年龄又与工作职位不符,我的工作职位又和我的谈吐不符……〃你这个人简直是活生生的惊叹号!〃她这么说着。
〃我们的公主要离开了难怪那两个骑士得了失心疯。〃她漾满笑,不过笑里的不舍还是让我瞧出来了。
〃小雅,〃文件全部放进去,我认真地看她。〃我不会把你们给忘了。〃
我说,因为注意到她的声音逐渐变调,用脚敲出的声音也沉重地快要停止,抬头看她,她的紫蓝色眼线在眼睛下方晕染成一块。
她有点哽咽地轻笑。〃不会把我们给忘了,可是也不会记住我们就是了。你的身边就是有那么多的人,就像我说的嘛,总有人递补骑士和护卫的位置。〃
递给她面纸要她擦眼线,她接过手大声擤出鼻涕。
〃我不是公主,不需要骑士和护卫。〃最后一次说明,管她听进去没有,我走向前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雅开始在我肩头哗啦哗啦地哭,也在缺乏面纸的时候,顺便在我身上这件双C牌的上衣抹上各种颜色,不过没关系,因为色彩最重的在心头,那是一层层的五颜六色,属于台湾的美丽色调。
最后一次踏在右街上,高跟鞋击地的声音轻缓如词,我一家挨过一家向他们道别,谢过他们想送上的一堆临别赠礼,却挡不掉有些人的留意,每家店都逗留了一阵子,自然也走到查理的店里。
照惯例坐上我常坐的高脚椅,查理一样看我一眼,从他满是胡子波纹中我猜测他是笑着的。
店里的摆饰又改变了,那个给我印象极深的麋鹿头不见了,取代那个位置的是一个金属的巨大圆盘,上面还闪烁诡异的光芒……不会吧!连外星人的交通工具都被查理给挖来了。
店里多出了瑞士的咕咕钟,一堆马克杯我遍寻不着,最后我怀疑粘贴在入口处的整片墙壁的各色陶瓷,是那些宣告失踪的杯子。
查理送上了咖啡,我未曾喝过的,我决定取名为离别咖啡。
而装着离别咖啡的是精致的,英国的高级咖啡杯。
没待太久,〃我要离开了。〃我说,他点点头,仍然是一派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他也没有刻意问我的去处,我们相处的情境和以往都相同,仿佛明天我还是会再踏入这里一样。
目光掠过咖啡吧的椅背,突然发现蔷薇送给我的书正从夹缝中露出半边脸。
原本不想带走的,但却在离开时仿佛看见书本抗议我的遗弃,所以只能捡起来顺势放到外层袋口。
将它拿出来拎在手里,手中拿着这么沉甸甸的书还真像是我的心情啊!
咖啡喝完了,我像以前一样在桌面放上一张纸币,不同于以往的,我找出一英镑在上面写上Good…bye一并放在桌上,跳下高脚椅,查理忙着向另一边的人招呼,我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矛盾空间。
左右两边都有来自不同国家的游客,看起来像是旅行团,许多人正在左街那边中国味极浓的地方取景。不少人似乎都被中国的古色古香给吸引,一群人兴致盎然的在左街摆各种姿势照个几张。脚跟一旋跑回查理的咖啡馆前看着正在照相的游客,好不容易找到有人携带立可拍我就向他们借了一下。
第六部分Right。06 谁说公主就是好人呢?(7)
在右街用相机对准角度,斜45度,按下拍照钮,立可拍卷出一张相片,用手扇风再把相机归还。
不久后相片中的影像跑出来了,那是斜45度的古老书店,很古朴很典雅的。
满足的将相片夹进手中厚重的书里,像要把爱恋和思念用力压扁,然后让心痛不再延续一样,对着右街上突然程封出现在我面前。
他站直身体的立在我的正前方五公尺处,双手放在裤袋中,白衬衫翻出些许凌乱,脸上有些胡渣,削瘦的双颊带点颓废。他的这种打扮让我想起,他在法国向我道别的那一幕,惟有不同的,这次该走的人是我。
〃嗨,〃我向他打招呼,走向他。〃顺便来逛逛?〃
〃嗯。〃
他仍然言不由衷,我也仍然决定陪他走一段路。
〃打算到国外深造吗?〃
〃还不知道,我的家人希望我留下。〃
目光扫过我抓着的沉重书籍,他礼貌性地接过帮我拿着。
〃谢谢。〃
他的眼神不再直视前方,他看着地上的红砖地,阴郁却仍然霸住他的双瞳不放。
〃改天到英国来玩啊!我对英国挺熟的,我们可以到河畔办一场午餐宴,对了,可以把阿邦和米堤、小雅他们找来,他们会爱死那里的。〃
〃嗯。〃
程封似乎在数着地上的砖瓦,沉默许久后才道。
〃米堤和阿邦不知道你今天要离开台湾?〃
〃哦!你应该有那种经验吧!有人送别的话,要离开总是困难了一点,所以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这样。〃
不过其实我想的是,我不希望阿邦和米堤在机场演出太激狂的离别剧码,然后让我们三个人都被机场保全给扣压。
〃我想告诉你……〃他突然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下步伐。
我认真地看他。
他的表情和法国离别的那一幕重叠了,那时候他也是这种表情,那时候也是胸膛起伏猛烈再忽地开口,表情像被许多话给撑大的气球。
我等着他的接续,因为这次没有像法国那次一样有着雨声、风声、雷声和四周吵杂的人群声来淹没他的声音。
所以我等着任何他想说的话,什么话都好。
等待后,他还是像突然沉没的纸船,只剩下咕哝几句语助词来代表水面上的漩涡,船沉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最后,我向他挥手道别,他用如影子的沉默,向我说再见。
凝视着和岚一样的程封的背影,在我印象中,属于台湾的记忆就这样烙在七月的午后之下。记起程封带走了那本法语原文书和书页里的相片,不用再记起的是已经封印在我一生中永恒的岚。
查理说得对,我是用尽生命去凝视左边爱情的右边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