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相对比,满清即使有李鸿章、张之洞这样的能臣干吏,又于事何补呢?
要知道,经过曾国藩、李鸿章等人的“洋务运动”,当时清国的GDP绝对高于日本,而支撑战争的工业与装备,也不比日本差。有世界第六、亚洲第一的北洋水师,有当时在世界也不算落后的汉阳铁厂和江南制造局。——“同治中兴”也不仅仅是靠嘴皮子吹出来的。
但这样一个烂到家的政权,拥有再先进的海军又有何用呢?就如一个病入膏肓、浑身无力的巨人,给他一把屠龙宝刀,也杀不死朝气蓬勃的少侠。
从甲午海战到庚子之乱,我们常用“后党”、“帝党”之争来解释当时政治混乱的原因。
一个非现代的国家,如果有两个权力中心,肯定非国家和百姓之福。——现代的民主国家有立法、行政和司法权的分开,当然不存在这类问题。慈禧名义上“归政”于光绪,但她仍然权柄在手,以她为中心,形成了“影子内阁”。以往许多史家简单地把翁同和归为“帝党”,把李鸿章归为“后党”是脸谱化的史学观。李鸿章作为传统的汉族知识分子,他确实想为大清朝和天下百姓作些事情的。可是他一个汉族人,无论如何不能被满蒙贵族集团容纳,他只能以自己技术上的才干极力弥补出身的先天不足。最有代表性的一个场景是,就办银行的事情他与赋闲在家的恭王商议,恭王说我太了解我那位嫂子了,中堂你也别太认真了。李鸿章说,我认真办事为的可是你爱新觉罗氏的天下呀。作为干练的能臣,李鸿章自然只能请示真正的权力中心,否则他更是寸步难行。
当慈禧正在试穿寿典上的礼服时,李鸿章就是否向日开战来请示慈禧。慈禧说:“这事问皇上好了。”深谙宫廷情势的李鸿章自然知道,光绪无权,所以一再说:“我还得请懿旨。”
李鸿章不得已而如此。两个权力中心(一个是名义的,一个是实质的)真是可恶之极。实质的权力中心做出决定,但不承担责任。太后慈禧作出了利用义和拳,和西方诸国开战的决定,而最后战败的责任,自然不用她来负。
《走向共和》第二个难解的题就是:中国,搞君主立宪为什么那样难?
慈禧揽权,确实可恶,但慈禧代表的决不是她一个人利益,而是整个满清部族利益。钱穆先生在《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中指出,中国自古非完全的皇帝独裁,也不是军人政治、贵族政治,而是读书人的“士人政治”。虽是一家之言,却有一定的道理。
从汉代到宋代,中国的皇室和政府是分开的,皇权之外,另有相权。皇帝也不是想怎样干就怎样干。所以当碰上如汉武这样有雄才的皇帝,那么相权就萎缩,如果碰上曹操这样的宰相,皇帝就是傀儡。当如论如何,皇权和相权名义上是有区别的。到了明代,废宰相,但宰相的职能还在,无非皇帝亲任政府首脑而已。六部直接向皇帝负责,这也为明代宦官揽权开了方便之门。
而清代,为了维护其满族部族利益,其政治设计是个“四不象”。不但废相,后来还用军机处代替真正的内阁。钱穆谈到清代的政治制度时说,“清代的这些规定,若说是制度,这些制度只是要人家不过问政治。试问除了私心外,还有什么是这些制度的含义呢?”“因为这些制度都是私心的。私心的制度,便是法术。法术是专讲手段,不论意义的。”
因此说,清朝的皇帝和朝廷,首先是满蒙贵族这个集团的皇帝和朝廷,然后才是天下人的皇帝和朝廷。这种格局没有真正的“皇帝专制”。如果像日本真正由天皇掌握权力,倒可以较顺利地搞立宪;如果碰见康熙这样的雄主,他可以打破鳌拜这样代表满蒙贵族对他的钳制,真正做到“乾纲独断”,如果碰上同治、光绪这样长在慈禧羽翼下的皇帝,纵使有天大的志向,也是枉然。
所以钱穆说:“康有为只知道皇帝无害于立宪,却不知道满清皇帝后面是一个部族政权在撑腰。部族政权是绝不容有所谓的立宪的。”“康有为实在没有看清楚,他以为只要光绪皇帝听他的话,变法就变得成,这是他的大错误。这个错误也就是错误在他没有像西洋人懂得政治上所谓主权的观念。他不懂得当时的中国政治,是满族部族主权的政治。”
明白了这些,我们就理解曾国藩、李鸿章这样的汉臣何以不能像王安石那样可以变法。我们也能理解满清从1904年搞“立宪”闹剧后,搞出一个内阁整个就是皇亲国戚把持的“满蒙内阁”,这样的“立宪”是还权于满蒙贵族,而不是还权于天下人。这样的满清政权,对汉族人,他们需要的是能办事、很听话如李鸿章那样的技术性官僚,而不是有独立见解的政治家。
看《走向共和》,我忽地想到了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他们都是苏共党员,戈氏还是苏共的总书记和苏联的总统。他个人交出权力,推进改革,从戈氏本人来说,完全没有障碍。但最大的障碍是戈氏背后的某个集团。戈氏不可能真正搞个人独裁,然后像彼得大帝那样,利用个人的独裁,推进改革,带领俄罗斯走向新生。他必须受制于把他推上权力顶峰的那个集团。所以就有了8。19的巨变,只有打破戈氏和叶氏背后那个集团对权力的垄断,国家权力才能真正成为“公器”而不是某集团的“私器”,从而使俄罗斯真正民主化。
好书尽在cmfu
闲闲书话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悼李慎之先生
(起2K点2K中2K文2K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37:00 本章字数:2329)
(一)
独坐书斋,窗外人影稀少。这个首善之区此刻非典肆虐,令人谈之色变。流言蜚语满城,米面药品脱销。自来到北京10年来,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之状。
我努力想使自己沉静下来,写点什么祭奠李慎之先生。就在10天前,我们刚刚送走另一位铁骨铮铮的吴祖光老人。
我想起吴先生的感叹:我们的冬天太长了。
我想起慎之先生的呐喊:我们需要重新启蒙。
北京的春天,总是这样匆忽。刚刚河面开冻,嫩柳吐芽,有些个春天的意味。转眼几场风沙,春天就已无踪影。今年春天没有什么风沙,却来了比风沙可怕得多的非典。明媚的春光,祥和的春光,为什么总是这样难以亲近北京?
在这个萧瑟的暮春,两位先生先后谢世,这是否是上苍的有意安排?在全民战非典的今日,两位先生的归去,似乎没有引起更多的关注。
死者已矣,生者还得想办法活下来,这是人世间的定理。我只是担心,先生的忧虑,是否随着先生的仙逝而灰飞烟灭,先生的声音,是否会因为先生的故去而成为绝响?
(二)
许许多多像李慎之这样属于“一二九”时代的知识分子,在救亡压倒启蒙的三十年代,他们慨然地奔赴延河之边,他们认为自己投身的是真正的救国救民之道。
然而,革命终究吃掉了自己的孩子。可叹的是,一些人被吃了,还认为自己是古尔邦节上献给真主的羊。无悔地走上祭坛。
然而,像李慎之、韦君宜这样的知识分子,毕竟在青年时代受过民主与自由的启蒙,他们的脑子并没有完全生锈,他们看到,所谓的祭司们,原来是一群龌龊的城狐社鼠,于是他们不愿意自我麻木下去了,他们反思,他们说真话。
然而,有人害怕说真话。
(三)
作为这个体制“哺育”长大的年轻人,我知道先生实在是太晚了。1999年共和国那场举世瞩目、排场空前的生日party过后,一位朋友将先生《风雨苍黄五十年》发给我,我一口气看完后,如海涛拍岸,如疾风拂背,如响雷震耳。我久久不能平息。
一个在体制内浸染几乎一生的老党员,一个追寻那种如彩虹一样的理想的知识分子,一个历尽磨难而依然痴心不改的中国人,先生的语言实在是太有力量了。不,不是语言,语言仅仅是载体,是思想,也不仅仅是思想,书斋里的思想是苍白的。先生经过炼狱,经过幻灭,蓦然回首,原来一生追求那个心中的“圣女”原来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许多和李慎之有相同经历的人不是不明白,只是垂暮之年,不愿意否定自己的初恋,那种从迷蒙中醒来的痛苦是撕心裂肺的。而先生不,先生敢于剖开自己的胸膛,敢于面对幻灭。为了社会,为了民族,把“酒醒帘幕低垂,梦后楼台高锁”的醒悟留给世人。
曾任社科院副院长的先生,官至“卿贰之贵”,不用学那些曲学阿世之徒,就是沉默不语,也会“夕阳无限好”。然后先生不,先生依然说出那些叫许多高高在上者所不乐意的真话。说真话,先生要付出代价,但先生无所畏惧。
有人诟病先生的自由主义立场,认为先生对美国式民主有着狂热的偏执,认为先生的思想并不缜密。
再逻辑严密、语言优美的谎言,因为根子是假的,终究是谎言;而真话无论用多么粗糙的词汇表达,它到底是真话。
先生引用孙中山的话:世界潮流,浩浩荡荡。先生说,:“问题在于要看清甚么是世界潮流;全球化是世界潮流,市场经济是世界潮流,民主政治是世界潮流,提高人权是世界潮流,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有人诘问这句话,认为按中山先生本意,不仅民不政治是世界潮流,弱小民族的解放也是世界潮流。此话不错,但弱小民族的解放和民主政治岂能分割开?从中山先生说此话到今天,80多年过去了,哪一个仅仅实行民族解放而没有步入民主政治的民族强大过?看看伊拉克,看看北朝鲜,看看古巴,不是都实现了民族解放与独立吗?反观韩国等国,独立与民主并行,才有真正的富强。
(四)
先生在《重新点燃启蒙的火炬》中说道:全球化的浪潮汹涌拍岸,中国的大门既已打开,也就决不能长期自处于其影响之外。中国有文化大革命这样近乎独一无二的反面教员,我们对之进行细致的解剖,深刻的反省,由此得出鲁迅所谓“立人”的正道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五四”先贤的遗徽绝响必然会重新振作,他们的嘉言就行必然会重新点燃启蒙的火炬。他们的信念――只有“人”本身才是目的,必然会成为全中国人民的信念。九曲黄河归大海,万流虽细必朝宗。到那个时候,中国将成为世界上极文明的国家,中国人民人人都能得到极好的公民教育,尊严地以自由、自律、自强、自胜的姿态参加全球价值的建设工作。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启蒙的火炬重新点燃起来!
这语言何等的振耳发聩?一个还迷信集权甚至皇权的社会,一个个人思想和才智不能得到自由发挥的社会,即使有暂时的繁华,也只能是昙花一现,难以持久。所谓的“康乾盛世”不是很好的例子吗?
(五)
年逾八旬逝去,已是高寿,丧事也是喜丧,本不应该有什么遗憾的。
但我还记得先生在《风雨苍黄五十年》文末那段话:很快就要到二十一世纪了,在这世纪末的时候,在这月黑风高已有凉意的秋夜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守著孤灯,写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