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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天使唱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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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言完毕,会场上鸦雀无声,连番放炮之后,似乎仍有浓浓的烧焦味。    
    沉默半晌后,开始有零星的反驳了,一位医师强调他们使用的辞汇已经很中性,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激烈。    
    我没有再回应,其实是懒得回复了,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失望。倘若一位理应了解充分人类思维的精神科医师都“没想到”一个忧郁症患者,也是曾自杀过的人的反应会这么强烈,那我还能说些什么?    
    我的反应激烈,或者精确地说,我所代表的那一群自杀者对这些标签的反应强度,居然不在专业医师的预料之中?我会对“失败”、“异常”、“障碍”的说词如此反感、抗拒,这样的行为模式不是应该在专业医师的理解中吗?    
    哎,这也就难怪了。    
    既然他们事先“没相到”,当然到了面对病患时,难免就会鸡同鸭讲,少了同理心,甚至说些在伤口上撒盐的话,于事无补。    
    自杀,就是放弃自身宝贵的生命,这样的一桩大事,决不是区区一个“人格异常”或“情感障碍”的标签就能一笔解释带过。许多自杀者的背后,往往都有复杂的生命体质、纷乱的情感纠葛,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体,随便用一则“负面性格在作崇”的理由,实在太简化了自杀者的痛苦。    
    幸亏我自杀没死成,才有机会说出这段积压在胸臆的话。假如我当初吞了药一命呜呼,那就半个字也迸不出口,只有继续任由世人冤枉、曲解下去了。    
    后来,我发现隔天的几家平面媒体都辟出不小的篇幅,报道了这场十分符合时事的座谈会,但是有关我的发言却只字也没提。反而是在“另类媒介”,譬如电子报和有线新闻中,详细看到了我这段抢白,这反映了什么现象呢?    
    可见象征社会主流的大报纸仍有顾忌,不敢照登我的“自杀未遂宣言”,以及我对医界的大胆藐视!反之,向来嗜腥逐羶的分众媒体,当然就大事报导了我的激愤言论,医师的话则沦为聊备一格。    
    对于自杀者,不管成功与否,一般人总是这样,若非故做忽视,就是当作渲染八卦的素材。    
    总之,从那天起,我正式多了一项头衔,在原有的“作家”、“忧郁症病患”之外,我还是一个“自杀未遂代表”呢,真是始料未及。


第四章安眠药是我的快乐丸(1)

    二○○一年六月,我因为大量服药,神志不清地被送入急诊室,接连两天进出两次,如果你问我当时是不是想死,我也答不上来,那是一种很纠葛牵绊的心态,说“想”或“不想”都不是我真正的答案。关于忧郁症患者想自杀的念头,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容易解释。    
    我常回想起那次的经验,也试着找出解答。在忧郁症病毒的强力渗透下,自杀变成一股神秘的冲动,挥之不去,萦绕在心头,伺机发作,一不留神就会爆发出来。    
    举凡为失眠严重所苦的忧郁症患者,大概对于安眠药、镇定剂都会有一种奇异的亲切感,好像是一位周遭的人都说它有害,唯有你深知它优点的朋友。甚至以我的感觉,它是一位善于安慰人的老友,总在心力交瘁的时候,轻轻抚着我的背,温柔地唱起定魂的摇篮曲。    
    我的失眠其实早在被诊断出有忧郁症之前就缠身了,甚至可说小时便遗传了爸爸精神衰弱、不好睡的体质。    
    大约十岁那年,记得有一次为了一桩不顶重要的事,将鲜少早睡的爸爸摇醒,然后他便无法再入睡了,辗转难眠后,干脆起床,苦着脸唉声叹息:“这是我好不容易能够睡熟的一晚,通通被你毁了,哎,真是不懂事的小孩。”    
    那个遗憾,深深留在我的心坎,仿佛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    
    爸爸一生清瘦,属于书生型,写得一手好文章,是上司的好幕僚,白天运筹帷幄,思路发达,夜里脑子显然没下班,仍转个不停。    
    在我出世那段期间,他将一笔以当时标准算得上优渥的资金,全部挪去跟人做生意,但凭他老实以及不提防人的个性,最后遭到友人上下其手,血本无归。    
    从此他的时运不济,失业了好一段时日,后来才在公家机关谋到一个文职的差事,干了几年,即便能力强,最多也只升到组长,混得不算太好。    
    为了抚养我和姐姐,他的微薄薪水入不敷出,挖东墙补西墙是常有的窘境。有一天,不通人情的房东太太居然跑到他的办公室,赖着不走,拉高嗓子,当面向爸爸的同事们告状,奚落他付不出房租。    
    爸爸回家转述给我们听时,我忘不了他当时的悲苦神情,大男人被逼到这种不只是颜面扫地,简直是“斩首示众”的田地,心中激动可以想见。    
    他常常挂在嘴里一句话,说自己是老牛拖车,疲累不堪,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两个姐弟还小,他大概早就跑去自杀了。    
    小小年纪,常看到爸爸眉头深锁,我的罪恶感因此很重,自觉不仅爸爸的失眠这笔账要算在我头上,连他死不成偏偏又活不好,也是我的罪条之一。    
    沉重的家计,加上体质为害,让爸爸一辈子失眠,生前始终没睡过好觉。“子承父业”,我从小也是睡不好,几乎每天做梦,而且醒来的时候,梦境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往往一晚不只一个梦),约莫是身子睡了,脑子却彻夜未眠。    
    这种情形在我二十几岁时最惨,从午夜上了床,眼睛睁到天亮还没闭乃家常便饭,对于那种一碰到枕头就呼呼大睡的人,羡慕得要死。    
    这么说吧,我差不多一直都在跟很糟糕的睡眠品质为伍,似乎也应该被捉弄惯了才对。但是当忧郁症引爆了另一场恐怖的失眠,我照样给炸得四分五裂。因为普通的失眠与忧郁症引起的失眠一比起来,有如小巫见大巫!    
    忧郁症引发的失眠,伴随着体内一股滚烫的焦虑,决不是静静躺在床上睡不着数羊而已。在尚不知道自己罹患了忧郁症之前,我已经挣扎于几周的重度失眠,即使吃了安眠药,仍然全身紧崩,陷入假寐状态,而无法放松进入梦乡。    
    那时,觉得自己是躺在一锅煮得正沸腾的热水里,水分逐渐蒸发,直到锅底干了,全身的细胞都快焦掉,被折磨得五内俱焚。    
    更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条活生生的鱼,被夹起鱼尾巴,卟通丢进爆得火热的油锅中,当场成了干煎鲳鱼。那阵子,我的床就像一只被烤得红通通的平底锅,一躺上去,我便哀号翻滚。    
    没有亲历其境的人,绝对很难想像这种酷刑的滋味。    
    后来,上精神门诊求医,在原先的安眠药之外,我加服了有助身体放松的镇定剂,双丸齐下,总算勉强称得上“睡着了”。    
    刚就医的那几个月,每天上床前,我都要吞下两种药丸,预约一场暂时性的解脱。安眠药的剂量也从开始时的一颗,增到一颗半,再加到两颗。    
    六月初,《晚安,忧郁》上市,出版社力邀胡因梦跨刀,安排她与我联袂做六场演讲,以及一连串的媒体访问、记者会押阵,日子变得奔波、操烦起来,关于新书的评价、市场反应,这种得失心也逐渐映射在我的情绪上,慢慢出现了溜滑梯的飙高窜低险状。    
    在新书未出版前,我才从旧金山养了半年的病返回台湾,生活平静规律,五月的整整一个月里,我还可以三天两头去健身房,自以为病都好了。    
    讽刺的是,直到《晚安,忧郁》一出版,仿佛为了应验这个书名,我真的又跟忧郁冤家路窄,面面相觑之际,不得不尴尬地道声晚安。    
    就在这当儿,我完全不知道服用了几个月安眠药的习惯,宛如一条阴险的毒蛇,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即将要对我展开致命功击了。    
    六月上旬,在台北做完第一场的演讲,我立即被推向一波波疯狗浪似的媒体专访行程。到了预定去台中演讲当天,因为来了一场台风,出版社临时通知我取消计划。    
    那天是周末,早晨挂断了取消的电话后,我突然跌入一种抓不着边际的空虚里。这天以前,我的每一天都被排得满满的,好像一个虚脱的人给两个大汉架起来走,还能走得有模有样,现在忽然两旁拉撑的力道消失了,我便双脚一软,瘫掉了。    
    也许还跟天气有关系,前一天仍风和日丽,这天天色阴沉,也有了些许凉意。    
    我的忧郁症体质,对于遽变的气候总是很灵敏,只要不是渐次变化,大起大落的外在环境,向来会神准地干扰我的内在小宇宙。    
    无精打采之余,我第一个想到该通知在东海读书的干弟弟,因为我不去台中了,原本说好要他来演讲场地与我会面。    
    我和弟弟结缘于网络,平日我很少上网聊天,但六月初的那几个夜里,独自在家,深感无聊透顶,鬼使神差在一个网站的聊天室跟弟弟搭上线。    
    当时他切过来一个讯号,主动与我攀谈。据他后来说,因为我的代号有“作家”两字,他觉得网上充满了臭屁的人,“伪名假号”满天飞,他就想来踢馆,测试我究竟有多少真材实料。    
    我一看他的代号有“台中”字样,便心血来潮说“既然你住台中,六月某日的那个周六下午有空吗?你可以到金石堂公益路书店听我的演讲”,对谈中慢慢揭晓了我的身份,两人也越聊越来劲。幸亏有他,帮我度过了那段枯燥日子。我们讲好了,他当天要来书店听演讲,当一名认真做笔记的听众。由于在网上和电话中谈得投缘,我和他虽然从未谋面,当场兴起,就约定了以兄弟相称。    
    本来这些对我都只是一时好玩,并未放在心上,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鬼,年岁差我一大截,能有多少重叠的交集?岂料事情有了意外的发展,弟弟甚至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我打电话跟弟弟说因为台风之故,不去台中了,原定行程全部空下来,都是多出来的时间,既然原先说好可以借此机会当面一叙,那他何不上台北一趟。他说也好,下午就会启程。    
    眼前似乎有事可期了,但我的心依然空荡荡,就像指南针一旦莫名其妙被撞歪了针,只会在盘面上胡乱打转,再也无法正常运作。


第四章安眠药是我的快乐丸(2)

    我在家里做什么都不对劲,走来走去,躺一下又爬起来,满屋子绕,家里变得好深邃,我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似的。渐渐地,这种形式上没有目标的感觉,内化形为奇异的心情,好像连我的生命都跟着变得没有目标了,心底响起了一道道诘问:“我活着是干什么?一场空而已。”    
    我那时方寸已大乱,一心只交战于“没有人爱我”的心灵古战场,童年没被父母肯定足够的恶梦,连带引起自信心的低落,丧失成就感,视快乐为粪土,以及父母双亡之后投下的被遗弃阴影,要命地都在这个节骨眼迷障了我的心神,化身为魔咒。    
    我忽然在书架上看到了一大罐药盒,装着我从旧金山带回来的镇定剂,旁边还有我以前留在台湾没吃完的安眠药。一刹那,我仿若见到了一位知心的老朋友,满脑子都起了神奇的化学变化。    
    我在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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