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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刃碧血-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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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便点点头。这是一个含糊的答复,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曼苏说:“他是爱莲的大姨母的干儿子,也说不上什么亲戚。梦花以前果真也和爱莲一起玩,但最近他们不来往了。

  “腥,为什么?”

  “我不知道。

  “是不是又为着庄小姐跟你接近了的缘故?”

  “不,不是——我不知道什么缘故。”他的头落近了胸口。

  我瞧着他说:“晤,我觉得你是知道的。你何必为别的人掩护?”

  那少年苍白的脸上有些发窘。他声辩说:“不,我不是掩护他。我——我听说梦花好像到美国留学去了。”

  “噎,几时去的?”

  “我不大清楚。我大概已经有一两个星期不看见他了。”他顿了一顿,又说:“你们别误会,这宋梦花不会有什么关系。他比起申壮飞来,那就大不相同——

  霍桑忽又拿下了纸烟,仰面问道:“那末据你看来这一次惨杀,申壮飞确有行凶的嫌疑。是吗?”

  计曼苏的目光略抬一抬,又垂落下去。“这也难说。若据我的私见,壮飞确有些可疑。”

  “晤,可疑的是什么?”

  “因为自从爱莲和他决绝以后,他在学校里见了爱莲,总是把凶狠狠的嘴脸对伊。他还打过电话恫吓爱莲。”

  “还有没有其他事实?”

  曼苏寻思了一下。“有一天我和爱莲坐了汽车经过白渡桥时,恰见壮飞立在桥上。彼此见了面,壮飞怒目相向,大有一种欲得而甘心的态度。所以我对于壮飞着实有几分怀疑。”

  霍桑重新将纸烟放在唇间,吸了几口。“除此以外,你可还有什么意见?

  计曼苏道:“我瞧那伤势很猛烈,可见凶手下刀时用的力也不小。申壮飞的身材很魁伟,腕力当然比常人大些。这一着似乎也值得注意。

  霍桑缓缓问道:“他的身材比你高吗?

  计曼苏点点头,却不答话。霍桑又将纸烟送进嘴唇,低了头默默吐吸。汪银林接着发问。

  他道:“这申壮飞住在哪里,请你写一个住址。

  计曼苏马上站起来,从西装的胸口袋中抽出一支金笔,走到书桌前去,取了一张小纸,弯着腰伏在桌面上写。我看见那住址是大沽路十六号。曼苏将那小纸交给了汪银林,霍桑就立起身来预备告辞的样子。

  他又问计曼苏道:“计先生,可否再容我问一句话?你今天清早本来打算往哪里去的?”

  计曼苏显然是不防有这一句问句的。他已立了起来。他的两只疲乏的眼睛忽而漏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异光,兀自向霍桑发怔。一会,他移下目光,瞧到他自己的皮鞋尖上去。

  霍桑仍温和地说:“今天清早庄家的老妈子来报信时,你不是恰巧要出门去吗?

  计曼苏勉强点一点头,应道:“是的,我——我去望一个朋友的病。

  “那末你去过了没有?”

  “我从庄家出来以后已经去过了。

  “贵友是谁?

  曼苏呆了一呆,吞吞吐吐说:“他——他是我的父执——叫——叫程楚石。

  霍桑注视着他,问道:“这位里先生住在哪里?”

  曼苏搓着他的手掌,脸上一阵晕红。“霍先生,这是我个人的事,和爱莲的事毫无关系。那也有奉告的必要吗?

  汪银林忽从旁括日说:“你别管有关系没关系,但据实答复好了。

  曼苏窘迫地低沉了头,答道:“霍老伯住在青海路三十j\号。

  霍桑不再发问,点点头,结束这一次晤谈。汪银林和我也跟随出来。霍桑在踏上汽车以前,表示要回寓去洗印指印。汪探长却定意去瞧那申壮飞,因为他认为这个人的嫌疑较重,不能不先去问一问。

  霍桑说:“那也好。不过你的眼光不要偏在某一个人身上。就是对这个人你也不能不多一只眼睛。”他用大拇指向身后的洋房指了一指。

  “晤,你看他怎么样?”

  “现在还说木出什么,不过他的行动有值得注意的必、要。”

  银林注意地问道:“霍先生,你可是以为这计曼苏—一

  霍桑举一举手、止住他说:“现在还不宜于空谈。我如果有什么看法,回头会通知你。眼前你对于他以前和未来的行动,如果能加以调查和注意,那就更好。

  银林点头说:“好,我可以派两个人来暗暗监视他。要是有什么消息,找马上报告你。再见。

  霍桑说:“好。如果有什么消息,我在寓里等候。再见。

  霍桑的语气是非常显明的,他对于计曼苏本人已有什么怀疑。我们上了汽车。霍桑轻轻向车夫说了一声,汽车便鼓轮进行。我觉得车厢中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这机会不可错过。

  我就问:“霍桑,你叫银林派人监视计曼苏的举动,莫非怀疑他本人?”

  霍桑踌躇了一下,才道:“是的,这个人真有几分可疑。你难道不觉察?”

  “我倒没有注意到。可疑的地方是什么?”

  “他太没有诚意。

  “你指什么说的?”

  “他初见我们时,虽说正要请教我,好像他要替爱莲彻底查究。可是实际上他口是心非,对于爱莲的死非常淡漠,连答话也吞吞吐吐。他简直丝毫没有诚意。

  “你能不能再说得具体些?”‘

  霍桑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对于他最大的疑点,就是他的神色和行动。他到了庄家,为什么匆匆便走?据他家里的那个黑脸间者说,当庄家的曹妈去报凶耗的时候,他正要出外。后来我突然间曼苏到哪里去,他显然有些变色。为什么呢?接着他说是去望朋友的病的;一会,又说是又执。但你想朋友或父执的病,和情人的死,哪一方面比较重要?他却从庄家出去以后,直到我们到他家里去时,方才回来。一面这样匆匆,一面又这样久留,这不是值得注意的吗?”

  “还有呢?”

  “第二个疑点,他指出了申壮飞,夸张着他的种种疑迹,好像有企图卸罪的用意。

  “第三点?”

  “他虽说要请教我,实际上他并没有正式请托我,却反而有不愿意和我多谈的表示。

  “还有吗?”

  “还有他的神色然摔而带忧戚,但听他的语气,却不像是悲悼他的意中人——一庄爱莲。

  我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他的眼睛疲倦没有精神,好似昨夜里曾经失眠。

  霍桑向车窗外瞧了一瞧,点头道:“不错。就为如此,我才叫江银林打听他夜里的举动。

  “你可是就疑心他是凶手?”

  “这句话我还不能回答。不过我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疑,不能不注意一下。

  我寻思了一下,又问道:“霍桑,你方才不是在黑漆大门上量过指印的高度的吗?”‘

  霍桑回头瞧着我。“量过的。怎么样?”

  “那指印离地有多少高度?”

  “三尺零十寸。

  我惊喜声道:“这样情节又有些吻合了。你想那凶人的手指,按在门上时,既然只有三尺十寸,可见那人必不很高。我瞧计曼苏的身材不到五尺,两两比较,不是有些符合吗?”

  霍桑的眼光向我瞟了一瞟,像在玩味,又像要答话。但汽车忽已停止在茂海路警察北区分署门前。

  霍桑说道:“‘包朗,我要进去瞧一个人。”他说着,便先下车走进分署里去。

  我跟着进了会客室。他叫我等一等,自己一直走进办公室去。我等了五六分钟,有些不耐,因着方才汽车中的疑问还没有解答,希望霍桑不多耽搁,以便他可以继续发表他的意见。一会儿霍桑来了,舒缓地坐在一只椅子上。

  他说:“我们还得等一等。你再耐心些坐一会。”‘他拿出纸烟来吸。

  我问道:“你要等什么人?”

  “”一个理想的证人,不过很空洞。你姑且别问。

  我又问:“那末,你想我NIJ才所说的关于门上指印的见解究竟怎么样?”

  霍桑吐了一口烟,反问道:“你可是说门上手印的高度和计曼苏的身材相称,就认做是计曼苏行凶的证据吗?”

  我点点头,同样点着了一支纸烟。

  霍桑低头瞧着他纸烟头上的星火,缓缓答道:“这一着固然显得你观察力的进步,但事情没有这样简单,我们在下断语以前,还须搜得些更确切的证拥。

  “什么样的证据?”

  “譬如他昨晚上的行踪,有过什么举动,今天清早他究竟往什么地方去的,都须先调查明白。”

  我静默了一下,又问道:“你刚才说他所以指出申壮飞,似乎有嫁罪的嫌疑。你也有根据吗?”

  霍渠道:“我觉得申壮飞似乎未必有行凶的可能。

  我惊异地问道:“晤,你这样确定?理由呢?”

  霍桑吸了几口烟,才深思地答道:“据我们所知道的事实看,那在爱莲被杀以前,似乎正在悄悄地等候一个人。但曼苏既然说申壮飞和爱莲决绝过了,那末即使壮飞设法约伊,伊怎么再会安心地等他?这岂不是一个疑点?”

  我道:“那末,你认为那谋杀庄爱莲的凶手,不但和爱莲相识,并且还有感情,故而伊中了那人的计,昨夜才悄悄等候他的约会。不料伊一开门后,那人出其不意,便动手行刺。是吗?

  霍桑缓缓点头说:“这是眼前唯一可能的理解。

  我道:“这样说,那曼苏又最觉可疑。因为他们间虽说有订婚的协议,曼苏本人却很淡漠。这也显然是一种貌是心非的明证。是吗?

  霍桑道:“是的。不过我们还得再搜集些证据,再下断语。

  略停一停,我又问道:“你打算从哪方面着手搜集?

  霍桑级现出一丝微笑,说道:“我们此刻到这里来,就为着这个……其实这一着还是你早先发觉的,难道你反而不明白?

  我摸不着头绪,不禁疑迟了一下。

  霍桑又含笑说道:“当我们从寓里出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过那丁惠德的劫案,和这件凶案也许有关系吗?

  我恍然道:“腥,你也赞成我的见解了吗?

  “是的,我现在觉得这两件案子也许有间接的关系。

  “哈,是吗?可是你刚才明明反对我的啊。你还给我‘神经过敏’的考语哩!

  霍桑把烟属探熄了。“是,我早向你道过歉了。不过方才你只凭着地点的相近,就以为两案有互相的关系,那未免太直觉,不合科学态度,所以我说你神经过敏。现在我所以赞成你,就因为又有了更可靠的证据?

  “更可靠的证据?什么?

  “第一,两件案子的凶器同样是刀。

  “晤!……还有吗?

  “还有时间问题,更是重要。现在我们知道这两案发生的时间,恰正相同。报纸上说丁惠德的劫案发生在十一点半。庄爱莲被杀的时刻虽没有确定,但据我推想,大概也在同一时间。据女仆阿金说,爱莲在书房里等待的当地已是十一点钟。阿金虽说隔了一刻钟工夫,便听得开门声音。但这一刻钟的时间,只是伊心理上的估计,不足为凭。因此我就料这两件案子的发生,也许在同一时间,不过动作有先后罢了。

  我向他呆瞧着不答。他起先反对我,当然言之成理,此刻反转来赞成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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