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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安静了,他就光着脸演下去。快到太原府了,他又编新词儿,对苏三说:“你等
着,我瞅瞅前面是甚么地方了。”边说边走,来到上场门,迅速接过“吊搭”,往脸上一
挂。转回身来,再添几句:“苏三哪,太原府总算到喽。走了好几个月,我胡子都长出一
把来啦……”他的沉着、机智赢得了观众的赞赏,剧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十四、欣游西北激情难已
父亲虽然入了伍,却算不得合格的军人。别的不提,就说那军风纪吧,他都很难按规
定做到。穿军衣,风纪扣常常忘记扣好。军帽“顶”在他那大脑袋上,总让人觉得有点滑
稽。团里开会,他往往人在心不在,灵感一来,就暗自编起戏词儿来。尽管领导并、不苛
求父亲,他也意识到这“的确很不像话”,想努力改一改。不料还没有来得及适应紧张、
严格的部队生活,又要离开它了。
一九五四年,总政京剧团撤销,大部分演员转入宁夏京剧团。父亲则留在北京,成了
名副其实的“坐家”。当时,田汉对父亲说:“这样或许于你更合适些。”果然,他“坐
”在家里并未清闲。在“百花齐放”的氛围中,父亲所谙熟的“章回体”又找到了生长的
土壤。一九五五年,上海《新闻日报》连载了他的章回历史小说《岳飞传》,受到国内读
者的关注。接着,应中国新闻社之约,他又连续推出《剧孟》、《游侠郭解》两部长篇。
一九五六年,昆曲《十五贯》的演出引起轰动。剧作突出调查研究重要性的主题,令他激
动不已。于是,他又在反复阅读剧本及有关资料的基础上,调动起自己江南生活的经验,
写成章回小说《十五贯》,交由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
父亲一面埋头写作,一面对理论学习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记得那年黄药眠教授主编的
《文艺理论学习参考资料》刚刚出版,他便购回连夜翻阅,以后又多次研读,字里行间画
着各种符号标记,“天”上“地”下记着每次阅读的感受体会。当时,戏剧家阿甲正跟苏
联专家学习体验派表演理论,父亲得知,便请这位好友来家转授。每逢周末阿甲一到,他
即停笔请教,殷切之态可掬,仿佛一个小学生。学习理论的结果,大大提高了父亲艺术创
作的自觉性。我们看到,一向自视甚高的父亲,渐渐变得谦虚起来。一次,观贤批评他由
越剧《梁祝》移植的京剧《南山化蝶》,说这个剧本旦角戏大多,小生戏太少,有点“重
女轻男”。他听了,连声承认“有道理”,还检讨说:“旧时编戏有个毛病,就是只顾因
人设戏,而很少考虑内容的需要。我就有这个毛病。”
一九五六年夏,父亲随中国文联组织的“作家艺术家西北参观团”赴大西北访问。参
观团由著名诗人冯至任团长。路上,祖国的大好河山和淳朴勤劳的人民,给父亲以巨大鼓
舞,登山临水,进厂下矿,他每每诗兴大发,吟哦不已。游终南山,遥望群峰如翠,他顿
觉置身“画屏锦绣中”而喜不自胜;登少陵原,瞻仰“而今庙貌新”的杜公祠,他竟产生
“诗圣招我来”的感受,甚至想象与杜工部“把盏凤凰台”;登上建设中的刘家峡水电站
大坝,激发了他“欲借千峰作彩笔”的创作冲动……每一处,都在增强他对历史与现实的
理解;每一处,都在加深他对祖国和人民的感情。
从大西北归来,父亲即雄心勃勃地制订出创作计划:在深入生活的基础上,以章回体
写一部名为《勘探姑娘》的长篇;与阿甲合作,编导几台反映现实生活的京剧……但是,
还未及付诸实践,“反右”斗争就开始了。
十五,“跃进”声中一病不起
在那场“反右”运动中,父亲并没有被打成“右派分子”。时至今日,一些老朋友对
此仍感到大惑不解:父亲这样一个旧文人,怎么竟安然无恙呢?
一九五七年四月,中国共产党内部整风开始后,《光明日报》、《文汇报》、《新民
晚报》的记者纷纷登门采访。他们问父亲:对共产党有什么看法,对党的文艺有什么意见
?是否希望重新出版解放前的旧作?等等。父亲一一婉谢了他们,没有提什么意见。
倒不是父亲有什么预见,他这样做的主要原因,在于他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中华人
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文艺界的一些领导人,像周扬、田汉、夏衍、阳翰笙等,在思想上,
创作上,乃至在生活上,都曾给父亲许多鼓励和帮助。父亲的杂记簿里,就有这样一页接
受资助的记录:邓(初民)副省长:四百元,寿昌(田汉)公:二百元,阳翰(笙)老:
三百元……在父亲的心目中,他们既是朋友,又是于自己有恩的人,十分可敬可亲。莫说
自己没有什么委屈,即使受了委屈,也可以慢慢向他们诉说,何必一定要公之于众呢?至
于重新出版旧作,父亲倒是有些想法。比如《蜀山剑侠传》卷帙浩繁,可否出个删节本?
但他又觉得这时提出此事,似有见利忘义之嫌,终于没有开口。
“反右”之后,紧接着就是全民“大跃进”。既然这“跃进”是“全民”的,文学创
作自然也不能例外。一九五八年六月初,父亲抱回来一大摞旧戏本子,说“这十五出戏,
要在两个月里整理出来”。从此,他每天坐在写字台前,攻苦食淡,直到深夜仍不得休息
。一天下午,名画家董寿平来访。他将一本杂志递给父亲,关切他说:“看看吧。‘反右
’余波未平,听说还有补划的‘右派’呢,你要好自为之啊!”客人离去后,父亲打开那
本杂志一看,懵了。我们见父亲脸色不好,连忙过去看他手里的杂志,上面一行黑体标题
赫然入目:《不许还珠楼主继续放毒》,这篇文章挥舞着“棍子”,从《蜀山》批到《剧
孟》,大有置人于死地之势。父亲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晚上继续整理剧目。次日清晨,
我们见他趴在写字台上,以为他又睡着了,就按惯例给他披上一件衣服,然后上学去。万
万没有想到,当我们回到家里时,父亲已经躺在北京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病床上了。
父亲由脑溢血造成左偏瘫,生活不能自理,这就苦了母亲。特别是父亲出院后,一切
都靠她操持料理。喂水喂饭她不嫌烦,端屎端尿她不嫌脏,翻身擦背她不嫌累。我们担心
母亲拖垮了身子,总想帮她一把。母亲却唯恐影响了我们的学习,尽量不用我们。她说:
“你们的爸爸服侍我二十多年,让我多伺候伺候他吧!”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父亲在床
上躺了两年半,竟连一点褥疮都没有生过。更令人难忘的是,在母亲的抚慰下,父亲竟又
萌生起创作长篇历史小说《杜甫》的念头来。
说到《杜甫》的创作,应该感谢现在任澳门市政府厅贾梅士博物院副院长赵文房教授
。当时,他是科学院历史所青年研究人员,也在北医住院,慕名请教,不意与父亲结为忘
年之交。父亲出院后,赵先生亦常来家中问候,《杜甫》一书的参考资料即为其所提供。
一九六○年二月,父亲躺在床上,开始口授《杜甫》,由秘书侯增记录。断断续续,
到一九六一年二月,终于完成了作品初稿。当侯增用工整的钢笔小楷,录下关于杜甫“穷
愁潦倒,病死舟中”那一段描写时,父亲对母亲说:“二小姐,我也要走了。你多保重!
”果然,到了第三天,即二月二十一日,父亲溢然离开了人间,享年五十九岁,恰与杜甫
同寿。
录自《人民日报》(海外版)1988年3月15日一4月2日
作品相关 《还珠楼主论》
(起9C点9C中9C文9C网更新时间:2004…9…26 21:50:00 本章字数:26584)
《还珠楼主论》
一、这个奇迹是事实
“大众文学”,这是近十余年来才有的新的名词。致力于大众文学的第一个条件,应该
贡献些真正大众确能接受的文学作品出来,然后才有教育大众的功效可以发挥。许多先生们
在竭力研究这个问题,而且在试写着这种作品,都是可敬可佩的作家。可是努力到现在,所
见的功效,依然不怎么宏大。
据说中国的文盲,为数有百分之八十之多,而这浩大数目的文盲,却是最真正的大众,
他们根本没有读书看报的能力。能读书看报而被视为大众者,并非是最底层的人物,已是比
底层上一层的人物了。所以,还珠楼主的小说,虽然拥有广大的读者群,若因此而就视之为
大众的作家,那是不很妥当的。当然更不能说他的作品,可以归人大众文艺之类。他的小说
作品,主要目的,在供给读者以趣味,不是给予读者以教育(当然道德观念还是有的)。如
今姑且退一步说话:“一个作家或一种作品,能够为次底层人物所欢迎,就可以算是一个通
俗作家,或一种通俗作品了。”以此为标准而看,还珠楼主可算一个通俗作家之中很受欢迎
的人物,而其所著《蜀山剑侠传》,更是一部通俗作品之中读者很广的作品。
许多人对于还珠楼主表示憎恨,因为他以写神怪小说为“绝技”,而神怪小说,据许多
人说,是有毒的。可是还珠楼主不客气地把《蜀山剑侠传》一集二集依次写下去,自有那么
许多人伸长了头颈等他三集四集写出来,先睹为快。这就是他的作品的力量,未尝不是一个
奇迹,而这个奇迹是事实。这个事实,是值得注意的,我因此在本文中写了一章“社会
论”,略说我个人的所见。
二、《蜀山剑侠传》的魔力
还珠楼主以《蜀山剑侠传》为成名作,也可以说是代表作。他的作品,十之八九归上海
正气书局发行。据书局主人说:在每一集出版的三四天内,一万册之数,一抢而空。早晨开
出门来,就有顾客望门而候了。那许多顾客,以摆设书报摊的小贩为多,一个人要买好几
本,买去不是完全靠卖出,而是以租出为主。现在上海以“租借小说”为营业的书店报摊,
几于无不备有《蜀山剑侠传》,读者之多,在上海已足惊人。此书最初归天津励力出版社发
行,因战事关系,中间一度停止续出。到励力上海分社探听续出消息的人很多,外埠来信探
问者远及南洋一带。西南地带,闻曾有翻版伪本流行。那时出至第三十余集。不久,上海有
一个两利出版社,向励力出版社把该书纸型和版权同时购得,重版出书,由正气书局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