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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平缓缓点了点头:“下面是深不可测的山渊,这一跌下去,自然更没有生还的机
会了。”
我心中有相当多的疑问,但他却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发问,他道:“事情发
生后,当地的搜查队进行搜索,没有结果,丹妮接到了噩耗之后,首先来找我,她倒不
是想我去发现班德的尸体,她知道这可能性极微,但是她要知道,班德当时为什么要这
样做,为什么要割断自己的安全绳。”
我扬了扬眉,没有表示意见。
布平又道:“我到出事地点勘察了好久,也不得要领,后来,敲下了班德最后那枚
钉子钉进去之处的岩石标本,带回去研究,把岩石剖成了许多薄片──这是我为什么要
去找陈长青的原因,才知道班德为什么要割断绳子的原因。”
我试探著问:“他选择了错误的地方钉安全钉?”
寻夫途中产生情愫
布平叹了一声:“可以这样说,那峭壁上的岩石,石质构造,相当复杂,在坚实的
花岗岩之下,竟然是石灰岩,而花岗岩的厚度只有一公分左右,他一定是在他自己的钉
子脱落之际那一霎间,明白了这一点,知道他一向下跌下去,第二枚安全钉,非但不能
阻止他下坠的势子,而且会被他下跌的力量扯脱,令得他下面的一个人,也向下跌下去
。”
我不禁“啊”地一声,事情很明白了,第二个人跌下去,会连累及第三个人,然后
,第四个,第五个……所有的人,都会因为钉子的松脱而跌下去,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
而班德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霎间,当机立断,割断了绳子,那么遇难的人就只是他
一个,其余七个人逃过了噩运。
他的这种行为,不能说伟大,因为他自己反正是死定的了,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
有那么样的决断和行动,这证明他是一个极其机敏的人。
布平叹了一声:“他是一个伟大的登山家,经过一年来的寻找,他的尸体并没有发
现,而我和丹妮,已经竭尽所能了。”
我听一这里,心中已经明白何以我提及丹妮,布平有奇怪神情了。我想著,一年来
,他们两人就在这种人迹不到的环境中生活著,虽然丹妮是来寻找她失踪的丈夫的,可
是心中再明白也没有,所要寻找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在这样的情形下,一个典型的金
发北欧美女,和一个出色的登山家之间,产生了若干情愫,不是十分正常、而且相当浪
漫的自然发展吗?
我了解地点了点头,布平知道我明白了,也没有作什么解释,只是道:“所以,能
不能找到班德……的尸体,对我和丹妮来说,十分重要。”我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失踪要经过七年之久,才能在法律上被认为死亡。
布平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们继续寻找,大约又半年之后,我下山去补充物资,却
听得一个登山队说,他们前几天见过班德。班德在登山界的地位相当高,我一再追问,
证明他们没有认错人,那些人说在一个小山村中见到班德,和一些十分古怪的人在一起
,那些奇怪的人,可以长时期静止不动,宛若石像一样。”
听一这里,我又不禁“啊”地一声:天池老人和他身边的一些人。
布平和我对望了一会,才又道:“我上山和丹妮一说,自然改变了搜寻的方法,我
一直在打听那批人的行踪,也知道就是我曾遇到过的那一批人──那时,班德显然不在
其中,也知道为首的那个老人叫天池老人,但一直到前天,才知道他们的确切行踪是在
这里,所以我跟踪而来,而且真的看到了班德。”
神情恍如失忆患者
我道:“那你还等什么?为什么不立即相认?”
布平苦笑:“你叫我怎么说才好?我……深深爱上了他的妻子,所以,只是我见到
他,没有让他见到我。”
布平的神情,又痛苦又迷茫,我想了一想,道:“班德能够生还,已经是奇迹,他
生还之后,又不和家人联络,我看其间一定有什么怪异的事发生过……班德的样子是什
么样的?”
布平把班德的样子说了一遍,我立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了,那就是我一到时,在
院子中见到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他好像并没有去参加天葬,还在天池老人所在的那个院
子之中。
我忙道:“你先别急,让我先去和他谈谈。”
布平道:“你必须告诉他,丹妮她……也爱我。”
我暗中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他握紧了我的手摇著:“见到你真好,卫斯理,不
论在什么地方,见到你真好。”
我叫他别乱走,就在这里等我,然后,我急匆匆地走进那个院子,看到布平口中的
班德,正在院子中伫立著,可是样子并不像在“神游”。
我知道,在天池老人身边的人,都有一定的神通,所以不敢太造次,来到了他的身
边,先客气地叫了一声:“班德先生。”
他回过头,向我望来,一脸的讶异神情:“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先是和善地笑了一下,道:“你认错人──”
可是,他一句话没说完,神情陡然一变,一伸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臂,声音急促
地道:“你是说,你认识我?知道我的名字?”我吸了一口气,他的动作神情相当怪异
,看来像是一个失忆症患者,忽然有人把他认了出来一样。我想到他如果坠崖不死,脑
部受了震荡,因而形成了失忆,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拍著他的手背:“镇定一些,我不认识你,但是你有一个老朋友,找你很久了。
”
他的神情在刹那之间,恢复了平静,用一种淡淡的语调道:“请你告诉他,不必找
了,我的情形十分特殊,现在我是来贝喇嘛,来自桑浦寺。”
我楞了一楞,如果没有布平和丹妮之间情感纠缠,事情大可就此算数,因为我已经
明白,他的所谓“特殊情形”,一定是一个来自桑浦寺的喇嘛的灵魂,进入了一个名叫
班德的登山家的身体之内。
可是既然有这重纠缠在内,至少要使他和布平见一见面才行。
所以我道:“来贝喇嘛,你的特殊情形我可以明白,但是你……不是你,是班德先
生的妻子,也在找你,你总不能一概叫她也别找你。”
再生班德有何不同
他现出十分厌恶的神情来:“还有妻子,唉,看来我不如和五散喇嘛一样,舍弃这
具身子好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因为情形实在太特殊了。而就在这时,天池老人慢慢
踱了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急速地说了几句,天池老人笑著,道:“我早就说过,你
的情形不足为训,你得了一个成长的身体,这身体必然有他许多的前因后果和纠缠,你
自觉灵智闭塞,还不就是这个缘故。”
我也走了过去,可是只是吞了一口口水,没有参加任何意见。
他们在讨论的问题是如此玄秘,我实在没有插嘴的余地,倒不如静听的好。
老人说著,向我望了过来:“总会有人认出他来的一天,他现在这样的情形,十足
是自欺欺人。”
我只好苦笑:“他……现在的情形怎么样,我……不是很明白。”
老人笑了起来:“你曾说过,一个身体如果是好的,灵魂就不会离开,可是几乎任
何事情,都有例外──”
他说到这里,我忙打断了他的话头:“请你等一等,我去把我的朋友叫来,好不好
?要找他的,是我的那个朋友。”
老人的态度十分详和,微笑著点头,我飞奔而出,到了那个院子之中,一把拉住了
布平,再一起飞奔回来,布平看到了“班德”,神情十分古怪,“班德”显然不认得布
平,一见他就道:“我再也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请注意这一点。”
布平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我道:“还是先听听老人说经过的情形。”
天池老人向布平点了点头:“我们曾见过,他以前是你的朋友,他在一次意外之中
,自峭壁上跌了下来,当他还未曾撞到什么,还在半空中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看到“班德”明明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老人的话自然相当难以接受,所以布平皱著
眉,一脸的疑惑之色。
天池老人却自顾说下去:“这种情形十分罕见,死亡就是灵魂和身体的分离。他大
有可能是吓死的──”
布平忙道:“不会,他是一个十分勇敢的登山家,而且临……临死之际,十分清醒
,还做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挽救了其余七个人的生命。”
老人向我望来,我忙把班德坠山的情形,向他简略地说了一下。
老人“哦”地一声:“那他就不是吓死的,而是在意念之中,自己以为一定会死亡
的情形之下,灵魂离开了肉体的。”
老人讲到这里,向“班德”望去,“班德”涨红了脸:“那与我无关,他的灵魂一
离开了身体,就和普通人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借身转世灵慧大减
老人说道:“我没有责怪你什么──”他重又面对我和布平:“当时的情形是,桑
浦寺的来贝喇嘛刚好圆寂,灵魂遇上了还在半空中向下跌去的班德──来贝喇嘛曾跟我
修习过许多年,已经很具神通,他立即想到,如果进入这个身体,就可以免却转世之修
后成为婴儿之苦,所以他就在刹那间进入了这个身体,然后身体再落地──如果是班德
落地,那自是非死不可,但是来贝喇嘛却受过密宗气功的薰陶,所以能控制肌肉,圆滑
自然,落地之后,弹跳而起,再落向下面的悬崖,跌进了积雪之中,一点损伤也没有。
”
“班德”道:“班德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借用他的身子。”
老人又道:“这种借用身子的转世,相当罕见,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处,来贝喇嘛在
转世之后,灵慧大不如前,连神游也不能再施展了。”
布平大口吞著口水:“那么……班德上哪儿去了?”
老人笑道:“谁知道?可能他早已转世,和许多许多人一样,前生的记忆完全消失
,也有可能,他还未转世,和许多许多灵魂一样。”
我陡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来贝喇嘛能把身子让出来 ”
老人十分肯定地道:“那就是多了一具尸体,班德再也没有办法活回来,因为他没
有灵魂自由离体的能力,他已经死了。”
“班德”苦笑著:“事实上,我现在也无法放弃这个身体,因为我也没有了以前的
能力,我的经历,只好说对老人的研究相当有用,证明进入他人的身体,即使这身体全
然完好,也不是好的情形,他必须经过婴儿的阶段,才能使前生的灵慧持续下去。”
老人沉声道:“这一点十分重要,我也早对五散喇嘛说过,可是多半由于婴儿阶段
实在并不容易过,所以他仍然犹豫不决,幸好你的几句话,才使他下了决心。”
我忙道:“那算什么,我是局外人,自然比较容易看得清楚一点。”
老人又向布平望了过去:“不论班德还有什么亲人,你都可以十分心安理得地去告
诉他们,班德已经死了。”
面临那么诡异的、生和死的玄秘,布平有点目定口呆,我忙道:“老人的话是肯定
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