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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非凡的少女与他静静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立在那里缓缓微笑，然后收了下巴垂下眼睫，长发从身后垂到胸前。
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两百多岁的沈澈，就在这一笑中瞬间沦陷。
他在这时候突然发觉，自己今日来酒楼的目的才不是为了找地上那个死胖子打架。
而是为了遇见她。
这一百多年来，即使两人总天各一方，信件往来也并不经常，但两人都非常牵挂彼此，在沈家还没有灭族之前，白芷就是沈澈追寻力量的最大的动力和支柱。
沈澈坚信，没有白芷就没有现在的他，而且到最后，他的命也是白芷救回来的。
所以，白芷重要吗？
被音离洗脑了十年的沈澈，终于认真地思考这件事了。
不，他思考的问题应该是：白芷重要，还是力量重要。
音离满意地看着他思考的模样，缓缓说：“阿澈，你追求力量的初心是什么？”
沈澈有点茫然地看着她。
“就从你很小的时候开始，你最开始想要成为修真者，是为了什么？”音离问道。
沈澈垂下眼眸，低声回答道：“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不会拖累沈家。”
“后来呢？”
“后来……是为了让自己有资格站在她身边、配得上她。”
“再后来呢？”
“再后来……”沈澈抿嘴，有点咬着牙地说，“为了给族人报仇。”
“证明自己不是废物、配得上白芷、给族人报仇。”音离细数来，问道，“在你心里，哪个更重要？”
沈澈心里其实还真有衣锦还乡的念头，楚雄城里，对沈家灭门感到幸灾乐祸的可不在少数。沈澈最想要的就是给族人报仇雪恨之后，带着白芷回楚雄城，然后威震四方。
若是让音离知道，非笑他幼稚不可。
但沈澈知道，这看似幼稚的想法，也很难实现。他如今要做的这个选择，决定了他日后的命运。
他要护着白芷，又要得到力量，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沈澈想了很久，他心里好像已经有答案了，但他很不想开口，也不想承认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音离微笑，她看着沈澈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她很愉悦地说：“你的答案我知道了。”
沈澈一怔，双手在身侧握了握拳，逃避似的移开目光，看着一旁山壁上的冰块，里头隐隐约约映出他自己的轮廓。
“下山去吧，别让我那姐姐发觉了。”音离挥挥衣袖，“已经确定了，就要朝着既定的目标去做啊！”
第414章 冲天诀62（）
音离看着沈澈离开的背影，心情很好地转身继续坐在地上处理药材，这些药材可就不是为了沈澈而准备的了，而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只不过沈澈不知道。
“我记得沈澈答应跟江亦璇交易是在一百八十年后？怎么阿离现在就要他答应了？”十一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缓缓响起，“这个通筋脉的方法最后是成功了的，阿离你忘了？”
“这么关键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呢？”音离语气有点不满，不满十一居然会质疑她的职业素养！她解释道，“资料上不是有吗？江亦璇给他提供的普通人修炼之法冲天诀在距离现在一百年后才真正成熟，那些研究冲天诀的能人寻找了五十年，追了沈澈三十年，才终于让沈澈点头修炼冲天诀，十一。”音离突然叫他，“你还记得沈澈不答应修炼冲天诀的原因是什么吗？”
“冲天诀……需要精魂，而且是亲近之人的精魂。”十一明白了什么。
音离手上动作不疾不徐，慢慢说：“解决的办法，就是白苏献出精魂，自封在浮云山巅。”沈澈的亲近之人，在沈家灭族之后，就只剩下了白芷，而与白芷一胞而生的白苏自然也算。
“我绝不会让他能够修炼成功冲天诀，他破我三重天，逆天而行，我自会要他付出代价。”音离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在说“天气很好”一样的平淡，她低着头笑了笑，“这是凌组长的吩咐，不是吗？”
十一不记得凌恒有过这样的吩咐，但还是明白了音离的意思，回复道：“我会向上申请严惩沈澈的，阿离你放手去做就是了，相信上头不会有异议。”
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不过阿离为什么这么想让沈澈付出代价呢？这么多世界里，他不算是最坏的人，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除了逆天而行之外，并没有什么过错。”
音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十一，你不觉得……他是世上最冷漠的人吗？”
十一有些不理解：“他为族人复仇、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我并不明白阿离为什么说他冷漠。”
“沈澈一直任由着别人为他付出，这些结果，其实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但他自私到毫不自知。”音离缓缓说，“他任由族人被寒亭宗杀害，自己带着洗髓草躲在一边——他本可以将洗髓草奉上，沈家就不会被灭族，沈澈心里是清楚的，但他以为自己不知道。”
“以为自己不知道？”十一轻轻重复了一句，仿佛明白了什么。
“何霁虽然是个性格很奇怪的炼药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沈澈的帮助很大，沈澈有问题或者受伤，他从来不会不理睬。”音离继续说，“可在整个故事到最后，沈澈都没有对何霁产生一点感激之情，他似乎认为这理所应当。”
十一“嗯”了一声。
“还有白芷和白苏，他对这两姐妹的付出，更是收得心安理得。”音离淡漠轻缓地说，“但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还是力量更重要。”
音离长叹了一口气，道：“说到底，他就是被惯的。”
十一又不明白了，音离便解释道：“从小出生在修真世家，家里人见他是最弱小的一个，后来接触的白芷也是年轻一代第一人，无论是身边人还是他自己，都一直将他放在一个要被保护的圈子中，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做不了什么事，所以这些事当然是你们修真者来做了！”
音离摇摇头，怜悯地看向山洞黑黢黢的远处，仿佛目光一直追到沈澈身上。
“他能逆天成功，不过是运气罢了。”
第415章 冲天诀63（）
山下的浮云大典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音离在山洞里借着精神类药物激发沈澈脑海中的精神烙印，由此来看大典里的一切，也借此来控制沈澈或者他的对手。
不过这也很费神，音离一会儿撑不住了，就收回精神力，闲坐在床榻上要十一给她念洛迦写来的信。
她这次的任务时间漫长，洛迦不一样，他为了早些拿到双人任务的资格，连休息时间都不要，只给她写封信，然后继续进入下一个世界。
但即使如此，到现在为止，音离在这个世界里十几年，洛迦也只有一封信发过来而已。
念完这封信再念原来的，反正音离听不腻。
十一再一次念完洛迦的信，音离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他们是不是该去亚玛山脉了？”
十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音离是在说沈澈，忙回答道：“是，浮云大典的擂台赛要结束了，前八强会去亚玛山脉进行最后的决战，不过这个时候这件事还没有公布，阿离可别又告诉沈澈了！”
“不会啦！”音离毫不在意地说，“我只是在想，沈澈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亚玛山脉古迹众多，寒烟门的禁术也让他从那里头翻到了，我得做点什么……”她略微思索，目光看向山洞那道无形的结界。
她晃了晃白生生的小脚，自言自语道：“几个月的时间，白芷也不在，那就差不多够了。”
“阿离要破开结界？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十一说。
“在没有裂痕的时候，这的确不容易。”音离笑了笑，“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它被浮嘉打开过一次了，而我没有让那个裂缝合上。不过首先，我必须让自己的精神力再强大一些，光靠药物不够，必须让万年寒冰对我的压制变小。”
十一明白了：“阿离是想让沈澈给你带点东西上来？”
音离轻轻点头，然后用精神力给沈澈传话道：“我想要一双鞋，你下次来的时候，帮我带上来吧？”
正在看白芷擂台赛的沈澈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这一道声音，他吓了一跳，才慢慢反应过来。
鞋？他突然想起音离踩在寒冰上的晶莹玉足。
他不知道自己说话音离会不会听见，这是音离第一次给他传话，他有些疑惑地转身压低声音说：“你要什么鞋？”
“随便什么鞋都行，大小和白芷的一样。”音离回答说，然后轻轻叹口气，带了点哀怨地道，“浮云山巅寒冷刺骨，若是还有袜子带给我，那就更好了。”
沈澈有些不明所以，觉得音离在山洞待了三百年，恐怕三百年都是光着脚的，如今才说寒冷？
不过他也没问，白芷的比赛正到了关键的时刻，沈澈一边看着白芷出招一边随口应了一声。音离嘱咐了要他别告诉白芷，然后切断了联系。
联系这么一次就让她大耗心神，音离疲累地合上眼睛，反正也没有沈澈的比赛了，她也正好能休息好一段时间。
她闭着眼等沈澈送鞋上来，双足底与万年寒冰接触，寒气从脚入体内，凝住她的精神力。所以三百年来，从她进入这个山洞开始，她就再也没有穿过鞋和袜子，浮嘉和白芷也绝不允许她穿。
他们不敢、也不能再让她的精神力更强大一些。
第416章 冲天诀64（）
沈澈有好几天没来见音离。
音离从白芷的眼睛里看到了，沈澈受了伤，他不像修真者有灵力在身体内游走修复，靠那副看似强壮的普通人身体，还是没办法抵御来自修真者的攻击。
他最后面对的那个对手是程泽理的安排，他一个普通人闯进八强，已经让全浮云殿哗然了。所有弟子都觉得沈澈是自己的敌人，在打他们修真者的脸。
白芷和音离的全力帮忙，才让沈澈赢了那场比赛，但他的伤严重到卧床不起，即使何霁在也没能那么快治好他。
音离觉得他死了也好，所以本来可以用精神力温养他精神海的她，根本没去管他。
但沈澈的身边有白芷和何霁在，他也本来就在炼药房工作，如果一个普通人还医治不好的话，浮云殿就不叫浮云殿了。
沈澈就卧病在床了一天，就可以下来跑跑跳跳了，但在白芷的强力要求下，还是乖乖待在房间里休息了几天。沈澈想起音离的嘱咐，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白芷一双鞋，揣在怀里带给她。
“你要去亚玛山脉了？”音离要他像丢药一样把鞋子丢进来，穿在脚上试了试，满意地点点头。
沈澈看着她穿上鞋，一边说：“是啊，最后的战场就在那里。”
“那么远的距离，我可管不了你了。”音离抬头对他笑，“不过也完全不用担心，白芷肯定会和你一起走的，除了程泽理，她可以给你解决一切。”
“但是如果解决不了程泽理，我也没办法成为头名。”沈澈略微有些担忧，“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音离摇头，对上沈澈失望的眼神，她心里冷笑了一下，说：“你难道不相信白芷？”
“她修为不及程泽理……”
“那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