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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浅笑盈盈地道:“何止数万钱,这是……这是公子对相公的器重,这才是千金不易的。”
陈济川,林浅浅脸上此刻都是对林延潮的自豪。
林延潮却丝毫不以为然,提醒二人道:“这鲥鱼可以湃在冰盘里食之,也可煮之烹食,都是再鲜美不过。”
林浅浅仰着头看着林延潮道:“相公,你这几日为官繁忙,这鲥鱼正好拿来补一补身子,鱼肉滋补元气再好不过了。”
林延潮搀着林浅浅道:“你有了身子,才应吃鱼。”
见林延潮流露出对自己的体贴,林浅浅顿感温馨,口里却推辞道:“这鱼一尾少说二十余斤,我一人哪里吃得完呢?还是相公与我同食好了。”
林延潮坚决地摇了摇头道:“吃不完的,可以用红糟腌起,你不是一人在吃,也是为肚里的好好吃才是。”
林浅浅听了甜甜一笑,温顺无比地道:“是。”
府上众人看着林延潮与林浅浅‘秀恩爱’,都是自觉的四处张望,当作没有看见。
林延潮对陈济川他们道:“朱公子所赠三尾,一尾留给夫人,还有一尾取来,大家拿来同食,让府中上下都打打牙祭。”
听说能吃上鲥鱼,陈济川等下人听了都是大喜道:“那多谢老爷了。”
众人都是有喜色,唯有林延寿在那略有所思。
林延寿对林延潮道:“对了延潮,这朱公子都这么穷了,连饭都吃不上,居然还要雇得下人,马夫?这世上怎么总有人打肿脸充胖子呢?”
“难怪孟子说过战国时齐国的乞丐,居然也能娶得起一妻一妾的。额,延潮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人呢?”
众人不理林延寿,一并回到府内。
林延潮对林浅浅,陈济川道:“是该催催堂兄的婚事了。”
林浅浅,陈济川一致表示同意。
“过几日,就将一尾的鲥鱼送往甄家府上,看看能不能与他们说说,把亲事提前月余。”
听林延潮说把一尾鲥鱼送至甄府上,林浅浅有些心疼,天子送林延潮三头鲥鱼,自己一头,府上上下分了一头,还有一头送至甄家,唯独林延潮本人却没有吃到。
但林浅浅还是道:“相公,这必须的。”
陈济川也是附和道:“成了亲,延寿少爷的性子就定了。再说鲥鱼送上门,也是很有面子之事。”
六百四十一章 经科史科()
次日,林延潮让孙承宗,陈济川带着鲥鱼,以及几份礼品前往甄家府上议亲。
但孙承宗,陈济川回来禀告甄家没有答允将婚事提前。
孙承宗回禀的言下之意,似说甄家还有其他打算。
林延潮听了不好再说,暂且将此事搁下了,等林延寿县试放榜之后再议。
与天子剖明心迹后,林延潮办事之时,也更是放开手脚。
林延潮反正现在‘在野’,他又是一刻清闲不下来的性子,当然全力专注于讲学上。
林延潮每日上午,都会去学功堂讲学,传授弟子课业。
上午讲学,下午士子们自便,不过无事留下的士子仍会留在那研讨学问。
陶望龄,徐火勃二人身为林延潮的‘亲传大弟子’,在门生间也是声望极高,林延潮也由他们替自己处理学务之事。
讲学一个月来,有的人对事功学新鲜过了,也有人俗事在身,向林延潮告辞,或是不辞而别。
但更多人则是选择留下,而且每天在学功堂外,都有要拜入林延潮门下的读书人。
一月讲学完毕,林延潮手中的门生贴子,已有三百多人。
最多听课的士子达两百人之多。
由此可知学功堂,怎可容纳下这么多人。
因此每次林延潮讲事功经学时,事功堂里座无虚席不说,连讲堂前,也有不少弟子们席地而坐。甚至堂外的窗旁也是挤满了来旁听的士子。
尽管人数众多,但授课之时,近两百名士子皆是肃静,内外皆是无声。
有时林延潮身在堂上,看着众士子们听自己讲经学时,那等渴望求学的眼神,心中也不由的触动。
千百年前,孔子杏坛讲学时,不知是不是如此?
自己当年在华林寺见颜钧讲学,心底羡慕,当时自己心想圣人以中正仁义自处,再以师道行于天下!
自己或许有一日能如颜钧一般吧!
讲学十几日后,林延潮将将事功学所学,分经学和史学两类。
历史上孔子以诗、书、礼、乐教授弟子,并将弟子分为四科,分别是德行,言语,政事,文学,这也是后世所称的孔门四科。
德行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有宰我、子贡;政事有冉有、季路;文学有子游、子夏。
而林延潮则是将事功学分作了经科,史科。
理学对读史不那么看重,朱熹曾说过,看史只如看人相打,相打有甚好看处。所以理学主张经经二字,也就有了非五经、孔孟之书不读,非濂、洛、关、闽之学不讲之说。
后世清朝举人不读史书,反问太史公是哪朝进士的大笑话。
林延潮则对此表示严重反对。
读书求学也是要有理与气,道与器之分。
比如经是道,那么史就是器。
事功学推崇经世致用,那么就是道要学,器也要讲,如果六经是内圣之道,那么历朝史书就是外王之学,记载了历代帝王躬践的办法。
理学言道而不言器,如同经学读得再多,你一肚子道理,但若不与史学结合在一起,能有什么用?唯有经学与史学结合在一起,以史学补经学之短,寻找其中历史规律,历史经验,这才是学习经世致用的办法。
所以林延潮一日讲经,一日讲史。
经科学习四书五经,与平日理学儒师讲课差不多。
至于史科,则注重理论和实践契合,论历朝历代兴亡得失,主讲经世致用之道。
授课后林延潮会进行答疑,每日只限答疑五道,答疑后再布置功课。
经科功课是时文,史科功课则是策问。
次日林延潮将择门生中写得较出色数人的文章进行点评。
这些大体就是林延潮授课的安排。
每日课后,陶望龄,徐火勃二人,以及数名门生,他们会将林延潮课上所讲列一份讲义。
讲义里主要是林延潮所讲事功经学,史书议论,也有与门生的对话,解惑之言,类似于论语这等。只是在解惑之中,让门下学生附上各自心得,相互探讨印证。
每篇编写好的讲义,林延潮开始还会过目一二,后来就直接交给陶望龄,徐火勃二人去办,供给门生们抄录。
这篇讲义就名为《学功堂杂论》,弟子白天没听懂的,都可以借来摘抄,至于外头无缘拜在林延潮门下的士子们也是争相研读。
《学功堂杂论》大约两日一出。
这结合了林延潮经学史学见解的讲义从林延潮门下,到有志于林学的士子,最后连京城士子也是争相读之。
一份讲义竟洛阳纸贵了起来。
甚至不少商贩闻得商机,雇人在学功堂里将《学功堂杂论》先行抄录一份,然后立即用书手抄录,或是到书坊刻之,然后去京城的书肆,书坊里售卖给士子,从中赚一笔钱!
陶望龄,徐火勃听闻此事,二人于是动了主意,想要将《学功堂杂论》办成一份学刊。
于是二人一并来找林延潮议论。
徐火勃道:“老师,我估摸着可以将每日讲义集着,半月一刊,京城不少书院也都是如此印售学刊文集。就如同当年濂江书院的闲草集般。”
林延潮问道:“大约能售出多少?”
徐火勃道:“以目前而言,士子们都很喜欢看我们编撰的杂论。若是我们印成学刊,每日至少售出五百份,这还是考虑到不少穷困学生,花不起钱,只好手抄。”
“那一份学刊需售得几文?”
徐火勃道:“我们已是寻了一家相熟的书坊,老板说算上合用纸数,印造工,墨钱,本算我们每字工银二分五厘,眼下给我们便宜至两分。五十字就是一两,一份学刊五千字上下,那需一百两。”
“若是我们售五百份,那一份学刊值二钱银子,这已是相当便宜了。对于学子而言,出得起这笔钱。”
林延潮闻言皱眉:“你这帐算得不对。”
徐火勃挠头道:“老师,这笔帐我与望龄反复对过不会有错的。”
林延潮道:“你们只算得书坊那一份,自己却没有算,一份二钱银子,那你们不是白做工了?”
徐火勃笑道:“老师,哪里话,这是我们弟子心甘情愿的,为先生服其劳嘛。”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无利之事岂能为功。”
林延潮此刻心想,是该引入报纸的理念了。
六百四十二章 文教也是事功(两更合一更)()
陶望龄拱手道:“老师,我知你怜惜弟子之劳,不忍让我们辛苦,学生可以每月拿出二十两来补贴编纂学刊的同窗。”
林延潮看向陶望龄,他知道陶家乃会稽名族,家里又是累世官宦,故而区区银子之数,对陶望龄而言真的只是身外之物而已。
对这样世代簪缨之族而言,他就算不考举人进士,也足以过得比大部分举人进士都好。
林延潮并非迂腐的人,若陶望龄要赠自己银两,他不会辞。
但林延潮考虑的有些长远:“望龄,你领悟错我的意思了。若是靠你们弟子补贴银两或者人工来编纂学刊,那么此事也不是长久之计。天下之事无利不行,无利不为。要想长远,就要有个利字。”
徐火勃道:“老师,自古以来兴教化之事,利人难利己啊!”
林延潮对两名弟子道,“为何不能利人利己?刻书,兴教化在于利人,赚取酬劳是为利己,利人利己之事功也。若是由己推广至天下,不仅教化可兴,亦不知为多少百姓多了一条谋食之路。文教也是事功之事。”
听了林延潮的话,两名弟子不由心悦诚服。
徐火勃赞叹道:“恩师这在言传身教,在实践中教我等何为事功之道。”
林延潮笑了笑,然后踱步思量,在没有改良印刷术前,造纸术前在这个时代办报纸确实有些难,主要是成本来不来。
五千字书刊,要两钱银子,这是多少钱?朝廷给官员雇役钱是一个月一两,也就是一名普通老百姓要工作六天才能读得林延潮学刊,这还是成本价。
林延潮从后世知识大爆炸时代而来,就知这个时代读书是多昂贵的事了。
现在网上只要二三十块就能看一本百万字小说,古今难易可想而知。学刊报纸之事,若不想到降低成本的办法,还真不容易推行。
林延潮道:“明日下午课后,你们随我前往书坊走一走!”
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林延潮与徐火勃,陶望龄等几名弟子,去了书坊一看,终于明白为何成本那么高了。弟子们给林延潮找的刻字书坊相当高大尚,竟然是国子监监刻坊。
司礼监经厂和国子监监刻坊是当时国家最大的雕刻作坊。
监刻坊采用的是刻铜活字的印刷办法,那当然是成本下不来了。林延潮记得清朝时福建有人请人刻铜活字,共铸了铜活字四十多万字,用了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