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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其实开膛验尸也验不出什么名堂,张彪还是挺精明的,怕节外生枝。即使阎威想搞事,头顶还压着一个李文呢。南区归张彪管,死的又是他小舅子,猛哥千万不要插手。义山那块地有点邪门,千万不要再去,从周边路过都不要停留。”
石猛沉默了数息,回了一句,好。
楚凡继续问道:“胡二是谁?”
一听这句话,石猛大惊失色,勒住马破天荒反问:
“小郎,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楚凡家里兄妹二人,按照习俗,该被称呼为大郎才客气。但他一听别人叫“大郎”,就联想起帽子绿莹莹,被美艳老婆潘金莲毒杀的倒霉蛋武大郎,一脸黑线。
因为他年轻,偶尔又被人称呼为“小郎”,感觉跟“小哥”的意思差不多,透着一股子亲昵,便欣然接受了。
见到石猛面孔巨变,楚凡心想,这胡二果然不简单。也勒住马头,望了望阳光灿烂的田野,缓缓道:
“昨晚,我偷偷拿了李素准备还愿的判官服,别告诉她,准备去教训牛丁一顿。那厮见了,果然惊骇,胡言乱语一阵后就死了。死之前问了一句,判官爷,胡二在哪里?”
什么!
身为泥胚境第三重巅峰的武者,刀口舔血的大捕头,石猛惊叫一声,竟然被吓得身躯陡然一颤。目光警惕地左右顾盼,左手下意识按住刀柄,右手则不由自主地拽紧了缰绳,勒得黄骠马团团乱转。
楚凡静静地瞧着,心里纳闷又好奇。
胡二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让石猛惊讶害怕成这个样子?
一片云彩飘过,天阴了,凉风飕飕。
石猛好不容易勒正马头,大喘了几口粗气才恢复平静,道:
“胡二在五年前死了,就埋在牛丁屋后的义山上。”
……
书写到这里了,补充一句。
《芥子长生》适合慢慢阅读,一味追赶情节会漏掉许多韵味。
昨晚有小友特认真斟酌前几章,提出了一些关于阿凡身世的疑惑,了不起。
有些东西,我并没有一一进行说明。那样固然可以增加字数,也并非毫无意义的“注水”,但是将导致行文累赘。
关于家生子制度,各朝各代差不多。
父母为奴,或者一方为奴,孩子一出生就是奴隶。
所以,阿凡的父母在他出生后隐瞒不报,想偷偷送出去。
阿凡的父亲立下了军功,为什么要把赦免奴籍的名额让给母亲,很明显是要保护她。
鲁伯为什么先报官再动手?碍于阿凡母亲的“平民”身份。
他们一家人的悲惨遭遇,是我从史料中摘录出来加以改编的。属于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可能还不只一次的真实案例。
另外,强调一下。
楚凡早就穿越,只是角斗之前本体意识没有苏醒,浑浑噩噩。
所以,不是楚凡夺舍阿凡。
楚凡本来就是阿凡。
第四十八章 守墓人()
故事得从二十年前讲起。
姬国进攻厉国,摧枯拉朽,击破了边关重镇遥平。厉幽王征兵五十万,一度反攻三百里。
战争拉锯了整整三年,主战场在厉国苍南郡,波及临水郡,青云郡,以及姬国的建宁郡。
搞笑的是,战争结束后双方均宣称大胜,实际上疆域同战前没有任何区别。
战争进入第三个年头,最后一场大决战在阳武县南端的云溪原展开,双方投入百万兵力。
这一战由厉幽王的胞弟逍遥侯亲自指挥,大败姬军,建立了盖世功勋。厉国的侯有好几个,但从此之后,被尊称为厉侯只有逍遥侯。
姬军节节败退,先退入苍南,再退入遥平,最终缩回了本国的建宁防御。
从阳武县城出发,穿过云溪原可以把茶叶、铁、丝绸、瓷器等输送到苍南,遥平,甚至更远的姬国建宁,而姬国也可以反向输送珠宝、海盐、海鲜等物。
那时候,从临水到苍南的直道未通,这是最便捷的一条路线。阳武县城的南区商贾云集,各种物资堆积如山。
战争结束后的头五年,也就是一十二年前,被打得稀巴烂的阳武县城又迅速繁华,仿佛回光返照。
虽然厉国与姬国的正式贸易中断,从阳武通往苍南的商路却没有断。何况厉侯在云溪原屯兵一千,囚禁三千战俘。光四千人每天的耗用,都不得了。
一十一年前爆发了三件事,对阳武县来说,件件致命。
初春,雪才消融。战俘暴动,几乎与看押的兵丁同归于尽,厉侯撤掉了屯营。
仲夏,临水郡到苍南郡的直道竣工,人行货往非常快捷,拐弯走阳武的越来越少。
深秋,云溪原瘟疫爆发。从废弃屯营的周边村落开始,以烈火燎原之势向外扩散。仅仅只过半个月,近百个村落无一活口。
厉侯派出大军封锁云溪原整整一个月,才把事态平息了。但大军撤离时把云溪桥毁掉,宣称里面的瘟疫并未根除,而且出现了怪兽,闲人不可进入。
云溪原在南岭山脉的边缘,形状狭长,达五十里。最宽处才五里,最窄处仅仅五十丈。
过云溪十里,阳武县在最窄处设立了税所,军队也在靠近阳武一方屯兵禁囚。再往里走,便属于苍南郡地界了,七八里一乡。
然而经此一变,统统烟消云散。
瘟疫不仅仅在云溪原肆虐,还越过了溪水。
大军刚刚撤离,凛冽寒冬,溪畔三个村庄的人一夜死绝。
阳武县衙在青杀口立碑,禁止百姓闯入。
溪畔好大一大块地成为禁区,附近的人家又惊慌逃跑,南区一下子减少了许多村镇。
以往北区捕快少,南区捕快多,是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的。情况改变了,典史阎威与县丞周秉勋还沿用老黄历,明显支持张彪打压石猛,属于后话。
没有人家去开垦耕种,土地渐渐荒废长草。
几年后,云溪马场不声不响开张,据说有军方背景。
东南方向的商路彻底断绝,阳武县再也难恢复以往光景。
虽然近些年又有一点起色,是因为云梦国面临灭顶之灾,许多人家携金带银往这边逃难,毕竟不能长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面临石桥被毁,瘟疫怪兽,官府禁令,依旧有亡命徒闯云溪原偷运货物。
但是只见人去,不见人回。
云溪原里有什么,不知道,连官府都禁止谈论。
阳武县人人谈之色变,老一辈人诅咒往往不说“下十八层地狱”,而讲“去云溪”。
胡二是瘟疫之后来到阳武的。
这厮三十几岁,是个脱伍的军汉,武功高强。大约踏进了泥胚境第三重境界,寻常十条汉子近不了身。
战乱过后,县城里一半居民死的死,逃的逃,涌入了许多外来户。
以往城里人都是土著,多少与城外庄户有牵连,过世后就归葬城外。但这些外来户虽然在县城里扎根,城外却没有土地亲戚,老人死后无处安葬。
当时的县令李光明大笔一挥,把城南偏僻处义山划归公用坟场。其实那地方平日里没人去,山上早就有坟头。
胡二便在义山的脚下修筑了一所简陋院子,去祭拜先人的往往都会给他塞点钱,私下却鄙夷地称呼为守墓人。
凭啥要塞钱?
就凭人家住在山脚,没事往你祖坟上撒泡尿也受不了。
破财消灾。
胡二似乎不缺守墓的那点散碎银子,给就收,不给不讨。也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做纸钱冥器等小生意,成日在青楼酒馆厮混。
大小泼皮争相投靠,尊之为“胡爷”。只要犯事就请他出面了难,没有不成的。
这厮没啥营生,银子从何而来?县衙为什么又折腰奉承?
至今是个谜。
九年前,因为争抢一个粉头,砸了怡春院,他被北区捕头董卫当街暴打。当场放出狂言,说他活不过三天。
果然,第三夜董卫死在家中。门窗都是关闭的,没有任何动静异状。
人人怀疑胡二使用了巫咒之术,战战兢兢,愈发惧怕。
八年前,有人告发他绑架小孩子。刚巧头两年也发生了几起婴儿失窃案,县令李光明大发雷霆,一并归于他头上,准备秋后问斩。
可笑那厮在狱中还大刺刺摆架子,冷笑道,我若死了,全城陪葬。
可惜没有等到秋后,李光明就告老还乡。
董卫死了,石猛被提拔为北区的捕头,亲自送老县爷到十里长亭,聆听了最后一次教诲。
李光明仰天长叹:
“魑魅魍魉不除,国无宁日……你以后,不要同这些事沾边。”
到底什么事?他却没对石猛说清楚。
新县令一到,以无查实证为由,杖打了胡二五十,当堂释放。
经此一变,胡二从此收敛。不再纠集众泼皮嬉闹,阴沉少语,行踪诡秘。隔十天半月便从县城消失,也不知去了哪里。
县城里人人惧怕,连张彪这样凶狠霸道的,也不敢找他麻烦。
只要他往哪间铺子前一站,掌柜的准拿最好东西奉上。但这厮从来不肯白收东西,喝酒吃肉也不赊账,倒还磊落。
他死得很诡异,很可笑!
五年前,这厮喝得酩酊大醉,一时得意忘形了,大声叫喊道:“咱家可以役使黑白无常,青云郡里怕过谁?”
席间好多人凑趣,追问:“胡爷,怎么役使?”
胡二道:“只需点燃三炷香……”
话才吐出半截,胡二的喉头呵呵乱响,面孔紫涨,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掌扼住脖子。
他是在外面混的,哪有什么知心朋友?众人纷纷退避,没一个敢靠近。
胡二手舞足蹈,挣扎了一阵后,砰一声倒地猝死,被埋在了他屋后的山头上。
他一死,好像去掉了头顶阴霾。县城里面张灯结彩,整整热闹三日。
牛丁就是那个时候进的城,他姐姐嫁给了张彪做妾室。
义山土地是官府的,胡二的院子却是自盖。等了两个月不见亲戚前来收房,县衙准备处理了事,但无人敢接盘。
张彪厌憎牛丁好吃懒做,成日厮混,便出三两银子收下胡二的房子,相当于白捡,让牛丁自立门户。
牛丁半年后又买下一辆马车厢,却没有马匹,纯粹靠坑蒙拐骗度日。
其实,他不认识胡二。
第四十九章 云溪马场()
山丘连绵起伏,线条柔和。
农田渐渐稀少,垅间的土赭黄干硬,杂草丛生,被荒废了。
楚凡信马由缰,安静地听石猛讲述,脑海里则风驰电掣一般印证、判断、计算、推理、演绎……
呵呵呵,百万大军的决战?明显吹牛逼嘛!
当然,不能怪石猛,他是真信了。
古人就喜欢玩虚的。
楚凡在书籍中见到过对云溪原之战的介绍,说什么“伏尸百万,血流漂橹”,纯粹属于吹牛皮不打底稿。还见到厉国上将军孟代在此战中诡异失踪的记载,这个才是真实的。
云溪原场地狭窄,根本容纳不下百万大军决战。
况且这个时代的效率低下,为保障一位士兵作战,至少需要两三个人负责辎重补给。一旦战线拉长,后勤人数将急剧上升